待梅香溢满园,你学会煮红糖姜茶时,我便回来了…… ——题记
凛冽的寒风吹来,钻进衣物里到达身体以至于骨骼颤栗,无处躲藏,消磨暖意。
我放下指尖的笔,抬眸望向窗外——
那点白染上山间小径,落入水墨丹青,像极了满天凋零的鹅毛,点缀着世间。
原来,是下雪了呀……
如此,那枝梅开得可好?
这个冬天,我依旧在等待一个人的归来。
年年复年年,故人亦不归。
父亲的声音穿过客厅,直达卧室,“又在咳嗽,来!我煮了红糖姜茶。”
红糖姜茶……曾经我生病时,妈妈总给我煮红糖姜茶。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眼眶里的湿热,说:“妈妈什么时候回来?”
父亲拿着香烟的手一颤,瞟了我一眼,仍旧抽起了烟,没再说话。
回答妈妈什么时候回来,有这么难吗?
我闻着刺鼻的味道,真想把他手上的烟掐了。“抽什么抽,满屋子都是这个味!”
“砰!”的一声,他起身将自己关进了卧室。烟雾顺着门缝飘了出来,丝丝缕缕,不曾间断。
我愤恨地盯着烟雾,端起碗大口大口地喝下红糖姜茶,眼里的湿热顺着脸颊滑到碗里形成苦涩的味道。
红糖姜茶,再也没有曾经的味道了……
我将自己全部埋进被子里,任凭泪水染满了被襟,也不愿将脸露到外面。
妈妈,我想你煮的红糖姜茶,想见见你……
妈妈,我昨天梦见你了……
眼皮被千斤顶压着,是入目的黑。
我拼命地挣扎着,想获取一丝光亮。
蓦然,嘴里有种甜带辣的味道,顺进喉咙。
渐渐地,那抹光亮笼罩于我的全身,我睁开了眼睛。
入目的便是一双猩红熟悉的眼睛,疲劳至极。
我盯着那双眼睛转至她的全身,沙哑着嗓子。“妈妈!”
她的唇边漾起一抹笑意,眼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
她说:“雪,你以后感冒了,记得让你爸给你买红糖姜茶。”
我摇摇头,拉紧她的手,“不要,我就喜欢你煮的!”
妈妈垂眸笑笑,轻轻应了一声,“你要好好学习,好好的,不要让别人欺负你。有人欺负你了给你爸说,给老师说。”
为什么是爸爸,不是妈妈?
妈妈帮我掖了掖被角,笑得有些——憔悴……
“你在家听爸爸的话呀……妈出几天远门。”
闻言,我瞪大了双眼,一把掀开被子拉住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母亲避开了我的目光,指向外面开的正好香味溢进屋里的梅花。“看到没?外面的梅花真好看。”
她朝我微微一笑,“待梅香溢满园,你学会煮红糖姜茶时,我便回来了。”
……
那天,奶奶说妈妈嫁到了江南。
可是,江南没有雪的满天飘零,没有梅香溢满园。
江南究竟有什么好?
昨天,奶奶打来电话说,梅花开的正好,满屋子都是香味。她说家里准备好了红糖和生姜,就差我回去煮茶。
可是,我煮的再好,妈妈也不会回来。
她骗了我……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红糖姜茶依旧飘着梅花香,可再也不是当初的姜茶,再也暖不热我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