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太阳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
又到了夏季,雷雨、暑假、闷热、知了、骄阳……各种标签都会让我想起小时候,想起在家的日子,进而想起我的父亲。
这样的联想不是只在特定时刻才发生,而是这样的联想已经成为我的一种习惯,一种不自觉的思维,一种不受时间空间限制的属于我的特权。
我知道,任何人都有这样的特权,只是有些人还没到行使这个特权的阶段。
房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我在拼凑组合各种材料,完成一份自欺也欺人的项目报告。
窗外,阳光灿烂如火。不知什么时候外面工地上一日不停的的夯土机停止了轰鸣,换成了一阵阵飘渺的闷雷声。接着淅沥淅沥的雨声出现了。
哦,我才想起这是夏天了,又到夏天了。
脑子里所有过去十几年关于夏季的印象千军万马般驰骋而过,我只抓住了马尾巴上的一根毛发。那时候夏天,几乎每天都重复的事情就是下午三点开始。
浓密的乌云袭来,一家人忙乱的抢雨。我们分工合作,大人带着小孩无缝配合。通常都是爸爸和妈妈慌抢着把黄豆杆一捆一捆地堆在屋檐下,姐姐带着我使劲地挥着笤帚把散落在土地面上的黄豆聚拢在一起。我年幼心急,以为力气大笤帚挥得越远,越容易把黄豆聚拢在一起。
哪知,这黄豆是自带了轮子的,只要稍微用力,一群黄豆便像调皮的孩子一样撒丫子跑的老远。扫来扫去也把黄豆拢不到一起。
眼见着乌云遮天蔽日而来,我们一家人连汗水都来不及擦一把,好不容易把上千斤黄豆都拖进家里去。顷刻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大雨倾盆。
在晒场上忙乱了十几分钟的我们,身上、脸上、鼻孔里、耳朵里全是灰尘。这场还带着热气的大雨真是戏耍的好时机,我和弟弟往往顾不上身后母亲的阻止,奔进雨里,淋了个全身湿透。父亲往往是不言语的,他懂得小孩子爱玩爱疯的天性,所以并不阻止我们。但也少不了在我们汁水淋漓地进屋时,慈爱地拿来毛巾和干衣服让我们换上。
啊,这往日的时光,一家人泥里、地里、雨里的相伴,即便是清苦,如今回味也是甘之若饴。
所有的与父亲相关的回忆都已经渗透进入血液,扎根于骨髓,以至于这往后的一年四季,我无时无刻不在回味着有父亲的场景。
此时的我,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看这金黄色的天空下稀稀疏疏的雨滴。对面的单元楼上,三十几层的高楼被分成了一个个单元格。
每个单元格里的人各自有着自己躲雨的世界。浇花的浇花,看电视的看电视。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每一个单元格都有各自的故事。
我也身处于这样的格子里,我的故事却在远方。我离开这个“远方”已经三年了,三年间的一切似乎那么短暂,短暂到我来不及有所改变,
对生活的改变,对自身的改变。却又那么的漫长,我经历的事情足以让我瞬间成长,懂得什么是永恒。真正懂得永恒的涵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必须经历永恒的事情,没有永恒的拥有,只有永恒的失去。死亡即时永恒。
即便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三年,我内心始终都如无根的浮萍,风雨飘摇,期望找到回家的路。
青山落日,长亭更短亭,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这是去年写下的诺言。
渴望着改变,却始终没能掌握生活的主动权,被生活驱动着,一步步妥协,一步步退让,一步步变得平庸乏味,一步步坠入无望的深渊。
怎样才能改变?什么才是你最终的归宿?我一遍遍的问自己,却没有明晰的答案。感觉自己快要被生活的洪流卷进浪中再也翻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