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西苑,梦中的我
那些梦中出现的碎屑,在我大脑的沟沟壑壑中流淌着,一直落到那固定的那几个地点,或是西苑的房顶上,或是龟头小学的操场和教室里,抑或是南拐角通往大街的路上。
梦中的那两条街和眼前真真实实的两条街交织在一起,随着正月十五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孩子们自制五颜六色的灯笼冲刷蔓延开来。
渡口-我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她以宽厚淳朴的热情,宽和的态度,深厚的历史积淀坐落在一个四面环山的小盆地中。
峰峦起伏、沟壑纵横的太行山区被她引领到浅山丘陵地带,千百年来,在她的怀抱中孕育出无数个以她为傲的渡口人。
儿时的记忆穿梭在西苑串连的几个院落中,几户人家同时住宽绰疏朗,四面房屋各自独立的院子里,那高高的青石台阶和木质门槛,每次跨过时都要使出最大的力气。
紧挨着门前石阶,有一棵干瘪的槐树,每到五月槐花盛开的季节,清香、浓香、醇香都从玉雕的槐花球中迸发出来。
小伙伴们拿着钩子、篮子扑向槐花树,从下面摘,从房上摘,从树上摘,四面出击。晚饭后聚到一起爬树,我上到高高的石头上面,抱住脚干,滑下去,没几天就把裤子磨出大窟窿。
母亲无奈又不舍地望着她给我没做几天的裤子,只能在里面趁块布缝上几针,在她巧夺天工的缝纫技术下,针脚竟然不是很显眼。
无事时看奶奶和母亲婶子磨面,彪悍的骡子被蒙上黑布,转啊转啊,转到我头晕目眩了,他也毫无反映。直到那粮食由粗变细,由颗粒变成面粉了,才被四叔拉住,解开嚼子和眼布,回到厩里。
酷暑难耐时最好的两个去处,白天跑到北河滩,拿几件衣服,从北堰上往下走,顺着绿油油的菜畦,穿过一大片芦苇,一条小溪沿着河道叮咚作响。
小溪离北山(广阳山)还有一段距离,中间坑坑洼洼的小水坑,在阳光下泛着白光,水面上泛萍浮梗,水底虾米小鱼游动欢闹,抓几条放到瓶子里,再往瓶子里放上几根水草带回家。
到了山根的大河边,湍急的水流声淹没了远处男孩子游泳的欢呼声,梦中我的衣服一直被冲到很远,我拼命地跳进水里捞啊,捞啊,可是总有几件衣服被冲得无影无踪。
梦中的北山、河滩、打谷场连成一片,全部笼罩在皎洁的月光中,耳旁蛙声、水声、小伙伴的叫声,还有母亲找我的呼喊声。多少年过去了,所有的都构成一种朦胧的幻境,这种声光色的交织从未从我梦中消失过。
每次玩累回家时都要回到奶奶的老屋,那个拿着大海碗的爷爷坐在青石上等着我,上次写《我的一大家人》那篇文章时,不由自主的潸然泪下,这次也是如此。
最爱我的爷爷已离开我快二十年了,只剩下西苑东头奶奶的老屋,那棵枯瘦的石榴树还在看墙的后头,默默地等着我家,因为我的奶奶还在老屋等着我回家…
渡口的西苑你是我梦中一处最为牵挂的地方,所有的纯洁、柔软、善良都被我的家乡和我的家人深深地包裹着。
每次回家发自内心的喜悦都被叫我名字的叔叔婶子们所点染,一直延伸到见到所有的渡口人都有一种莫名的亲切。
因为一切的美好都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深深地埋在这里,埋在我的记忆深处,埋在我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