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

这一生我都在寻他,梦里梦外,终至白发苍苍。他曾说过不必等,痴痴傻傻,为他,倒也值得。

                                              ——楔子

                        (一)

“ 主子,起风了。大人若是知道……怕是极心疼您的。”

“ 阿七,一晃都多少年了,许多事情我都在慢慢忘记,可我永远记得他一骑绝尘破城门的情景。”名叫阿七的宫婢眼中又添了些不忍,替她拢了拢披风。而后,又静静地立在她身后,与她一同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黄沙漫天,落日夕阳。

今日是那位的生辰,边关苦寒,她却每年都会来,就这样望着远方。可是,人烟寂寥,又怎会再有她盼了一辈子的少年郎。

阿七跟着主子的时候是十六岁,这位主子出身异族,自西域而来,入中原时尚未学会汉话,第一次朝见的时候不懂礼数闹出了许多笑话。旁的宫女不愿去服侍,而阿七也恰是那时刚入的宫,便被指给了主子。她第一次见到主子时,饶是女子也惊羡于她的相貌,犹其是她的一双眼睛,清澈干净。主子执起她的手,在手掌上轻轻地写下两个字:“若卿”因是刚学,虽然写的模糊但依稀能辨出个字形。

“婢子阿七,往后但凭公主吩咐。”而主子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谁会是谁永远的倚丈,阿七不懂,若卿也只当了一句玩笑。

主子入宫不到一月,统德帝一道圣旨命人将她送往了南境的行宫,阿七隐约看到主子接旨时指节泛白,只是一瞬便又缩在了宽大的广袖里面。她们离宫时,大概也是现在的这般光景,落日夕阳,马车吱吱呀呀的驶过青砖宫道,主子撩起幕帷回头望了一眼,似是在看着城楼之上,待阿七循着目光追寻时,城楼早已隐匿于一片雾霭里。

她们困在南境十年,行宫的老人慢慢寻不到。后来,这里只剩下了阿七,主子和那棵被烧的半焦的梧桐树。

曾经有人悄悄给阿七出过谋划,在她们眼中,这位西域的不祥之人实在不值得追随。甚至主子也曾对她这般劝解,那个小了阿七五六岁的主子更加稳重平静,却也更加令人无法触及。“你该听她们的话,我这命格破无可破,只会牵累旁人。我会向外宣称你病逝,还你自由身,也不枉你服侍我这么多年。”阿七只是一遍遍的行着叩拜之礼,脑袋磕破了也不说一个字,最后主子连忙止住了她,两人哭成了一团。

阿七就这样跟着这“天煞孤星”的主子大半辈子,自一眼初见,她便认定了主子。她们这条路走的太艰辛,磕磕跘跘,但如今想来,十年南境,日子虽清苦却总归平静可期。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一时想不通的,一些道理只有真真的吃过了苦,才逐渐拾得。太过遗憾的是,有的人明白的太晚,折磨了一生。

十七个年头,这边关城楼和这一袭背影,成了阿七心头的一根刺,隐隐作疼。

                        (二)

统德帝驾崩的那一天,我特意向阿七要了几瓶佳酿,月下独饮,时哭时笑。

阿七问我是否恨极了他,我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这些年来,困住我的从来不是南境,左右我心意的也不是那位位高权重的君主。

幽梦十载,所见皆是那位常常唤我为“若卿”的男子。自他之前,我也有名字,总不如他唤来那般悦耳。

这个故事,说起来很长,其实旁人看来也不过“痴心错付”。人啊,一旦有了一丝痴念,又怎会没有是非怨怼。

“朝中的那位太子登基可选定了什么日子?”我半醉半醒的问着阿七,阿七悄悄的将酒收了,温言道:“主子莫不是忘了,正是本月二十七,宫中前日还送来了些赏赐。”阿七看得清楚,主子虽醉着,但眼底确是一片清明。

“阿七,是时候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这个决定做了很久,还是选择了这条路。阿七这些年应该也是知道的,自己的举动本就没有瞒过她,阿七只是轻拍她的手一顿,笑着说:“婢子自当生死不离。”

那年的兵荒马乱,后世所记,极为详细,自不必在一一娓娓道来。真正值得讲的,不过是“夺位之乱,改朝换代”。

肃宁殿中,一地的兵士尸身,鲜血染红了我的铠甲。太子琰玉虽然衣冠不整,但他所受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如此狼狈。他抱着手中的玉玺,呆呆地坐在皇位上。

“我早就知道,你我会有这一天的……阿苏里,是我对不住你……”

阿苏里——是呀,我曾经是阿苏里,那么天真的一个小姑娘,曾经那么骄傲的阿苏里,那个本该在草原上纵马奔驰的阿苏里。

“我来时,行宫的那棵梧桐树也死了。其实,我又何尝是活着的呢,如它一般,就这样过着半生,不过它先解脱了而已。”

琰玉眼中似有不忍,抬头看着她,浴血而来,如此凄美,却又如此黯淡无光。

“阿苏里,那年,是我做错了。可是,️沈君寒,他又何尝没有错?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的都只有他,可他沈君寒又哪里是什么圣人?”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琰玉,君寒信错了人,她也错得离谱。

“那年,他将生的机会给了你。”平淡的一句,激起了万丈波澜。


                      (三)

    太子琰玉,少年时是有一位伴读的,选中的人正是沈将军的幼子,名君寒,字尔雅。

    那年统德帝将他领到琰玉身前时,琰玉只是让人在屋里给他支了一方榻,对于他也只是淡如水。

      太傅讲学,沈君寒总是正襟危坐,他才思敏捷,格外聪明。较之喜爱调皮捣蛋的琰玉,太傅对这位新来的学生十分喜爱。甚至曾对统德帝言道:“此子,栋梁之才也。”琰玉最是不喜欢这种太过正经的人的,他与沈君寒斗志斗勇了半年,双方都没有讨到太多的便宜。

      宫人也见怪不怪了,若是沈君寒某日下了学衣服湿透了回去又或者太子殿下子时还点着宫灯抄写策论,这些都已成为大家共同心知肚明的事情。

      “沈君寒,本太子要是当了皇帝,定要治你的死罪。不,这太轻了……”每每琰玉咬牙切齿的威胁他时,沈君寒只是摇了摇头,从未理过他。但是隔天,沈君寒进宫时,定要带些外面甜腻的吃食来,很少有人知道琰玉是嗜甜的,琰玉自己也不肯说。只是嘟着嘴,收下东西倒是挺迅速的。

      如今这些事想起来,那些少年时光真的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次得到的了。

        他们十八岁那年,遇到了阿苏里,西域最受宠爱的小公主。琰玉自第一眼见到她时,便喜欢上了。那年,他们奉统德帝之诏,前去西域结好。

        宴席之上,为了助酒兴,他们被西域王族拉着非要表演些绝活。沈君寒还是那般冷冰冰的,他随身带了埙,一曲边关曲惹得众人略显伤感。琰玉的剑法是极好的,一套剑法下来,行云流水,众人连连叫好。可,他余光里的阿苏里眼中都是沈君寒。

      他们在那里呆了月余,在草原,在荒漠,他们与阿苏里去了每一处角落。可阿苏里的第一个猎物,不是给琰玉的。甚至是第一首歌,第一个绣帕,第一双鞋子,都不属于他。

        “君寒,中原是什么样的?”

        “宫阁楼宇,阡陌小巷,也繁华也安静。”

          “那我随你去中原可好?”

          “阿苏里,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君寒……我想你该知道的,只有你,我愿意奔赴。”

      “阿苏里,你于我,是挚友。十里红装,明媒正娶,白头偕老,这些我通通都给不了你。”

        阿苏里离开了,那天的月亮很圆,沈君寒在原地枯坐着。而在看不到的另一头,琰玉那紧握的双拳一直没有松开过。


                      (四)

      沈君寒死在了阿苏里十六岁的生辰,他的尸骨最后也没有寻到。

      异族入侵,所领兵士竟达到十万余名。西域一族本就人丁单薄,虽善战,但也不敌对方数量过多。围城十死,无水无粮,西域王派了本族中最骁勇的勇士六十余人护送太子,琰玉和阿苏里离开。

      从万万士兵中杀出一条血路,即便有破釜沉舟的勇气,但也仅仅只有那万分之一的希望。

      他们从城里逃了出来,六十余人只剩下了他们三个。拖着一身伤累向中原的方向走,可是追兵太多了,他们走了五天,终于,琰玉撑不下去了。

        于是,沈君寒开始背着他,阿苏里执意把最后的干粮留给沈君寒。什么时候能到中原呢?日日赶路的疲惫,加重了他们伤口的感染。后来,三人都晕在了半路上,等到阿苏里醒的时候已经在异族的营帐里。

      “你放了他们,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本王一向守诺,但中原之人太过狡诈,实在不值得人信任。在做交易之前,你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什么代价?”

        阿苏里模糊听到内帐里的话语,却当成了一场梦,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了。

      三天后,琰玉带阿苏里去了中原。而沈君寒,则永远留在了那里。在马车中,琰玉说:“他做了异族的相,中原丢了三座城池,是他背叛了我们。”阿苏里自是不信的,她挣扎着想回去,“你不要再傻了,是他,灭了你的母族,就在两日前,你母族众人除你之外,无一存活。”阿苏里悲吼了一声,久久不能自已。

          去中原那日下了场极大的雪,离开的人有亲人哀思痛哭,只有沈君寒,就这般离开了,甚至没有人知道。

          阿苏里来到了中原,并没有沈君寒说的那般好。在这里,所有人都给自己带上了一套枷锁。

        在中原的那些日子,  琰玉问她为什么再也没有笑过了,她没有回答。再也没有人为她吹埙,再也没有人那般温柔地唤她阿苏里,再也没有人像他那般。


                      (五)

      “君寒,他与你从来都是不同的。”琰玉听后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满地鲜血,满目荒唐。

      “罢了……在你眼中,从来只容得下他。”琰玉拾阶而下,将玉玺就这般呈给她。她冷眉相对,竟拂袖负立,玉玺落地传来及刺耳的响声。琰玉急忙俯身去拾。

      “你们守了半辈子的权力荣耀,多么肮脏。又是如何能够将它转手给他人的?”

        琰玉俯下去的身子僵了一下,竟轻微的在颤抖。“这是我父皇守下的江山,这也是他曾想守住的天下。”阿苏里极为嘲讽的嗤笑了一声,用手中的剑指向了琰玉。

        “若不是你们心中的贪念猜忌,沈家,我母族,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如今,你却告诉我这江山你们守得如何辛苦。黄泉碧落,地狱人间,亡魂不息。”

        琰玉自觉羞愧,但仍是辩驳,“沈家拥兵自重,身为臣子,不忠其君,竟谋划取而代之,本就该死。至于你母族……是父皇做错了,可你要明白,兴盛国家的路上,必然是有牺牲的。而那异族,也早已被中原所灭。阿苏里,身为君者,是存不下一丝妇人之仁的。”

        剑刺进了琰玉的左胸,不带一丝的迟疑,可琰玉竟然笑着。阿苏里淡淡的开了口:“那年在异族的营帐内,是君寒顶了你太子殿下的名头。他自断了左臂,作为交换我们离开的代价。”琰玉慢慢地僵住了嘴角,是啊,当年统德帝谋划了一切,甚至将他也算了进去。而统德帝也没有料到异族竟然会突然弃盟约于不顾,竟想利用他来威胁皇帝。他们也利用朝中交涉的大臣,连夺了三座城。

        “可是他已经死了,就在十二年前。他舍身就义,而我就应该是罪人吗?当年沈家谋反的事,他沈君寒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

        剑越刺越深,这把剑不仅插在了琰玉心里,也早早的插进了阿苏里心上。“时至今日,到底是谁被蒙蔽,已经不重要了。一切都回不去了。”自那年远走中原,她已然成了若卿,过往云烟,又何必再忆。

        琰玉活了下来,即便众臣请诛,若卿还是放了他。他离开时,失魂落魄,再无初见时的那般风姿。

        所有的所有都渐渐归于尘埃,这偌大的中原,孤寂的皇城,从此也只剩下了若卿。


                      (六)

        若卿即位的第六年,边关曾出现过一位独臂的侠者,据传他救下了许多过往的商队,颇为神秘。阿七曾亲赴边关打探过,无一丝一毫的踪迹。

      后来的每一年,若卿都会去,即便穷极一生,她相信总会有相逢。这些,阿七都明白,也自那一年起,她的主子对自己的命也上了心,宫中不再有彻夜长明的灯火,也慢慢的听从医者的嘱咐。

        即位的第十年,琰玉病重,死在了西域的旧王城。消息传到若卿那里,她只是点了点头,命人将他葬在了那里。而那夜,若卿也做了极长的一个梦,她梦到了沈君寒。

    其实,君寒也曾说过这位太子殿下,虽骄傲跋扈了些,但不失赤诚之心。他做伴读时,冬夜寒冷,脚上生出了寒疮,行走不便,但不过几日,宫中封赏,东宫里多了炭火用在了他那里。私下间听宫人偶有谈论,方才知太子授意。

      若卿命人将他葬在了西域,再不过问。

      阿七从小宫女做到了掌事女官,这宫中的许多人和事都看的极为通透,唯一看不明白的只有主子。那位大人如何她是不晓得的,可想必也是一个极好的翩翩少年郎,若是他还在,她们的人生大概都会有不同吧。

  “陛下,昨日宫人们整理东西时在建渊宫无意中翻得了这件物什,奴婢拿不了主意。”阿七犹豫地将东西呈了上来,正是前朝的玉玺,还能明显的看到裂纹。

若卿呆呆地看了很久,蓦了方才说:“交给司造局,毁了吧。”阿七点点头,慢慢退出去。身后似乎传来极轻微的抽噎声,阿七顿了顿步,又继续往外走去。

其实,有一件事,阿七从来没有告诉过主子。那年,她寻到了沈君寒,只是去时,他已埋骨边城,手臂上刻着“若卿”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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