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陵子
(1)
姨母来深圳了,我让表弟把姨母送到我家小住。
姨母给我讲了我小时候的故事。
我出生五个月时,姨母便来带我,那时候姨母15岁。15岁的姨母,个子比同龄人小很多。
随着我年龄的“增长”,体重逐渐增加,小个子的姨母很多时候抱不动我。“虐待”我的时候不在少数,为了不让妈妈知道,姨母隐藏了很多秘密。
姨母说:“你刚学步走路的时候,对什么都好奇。当时住的房子周围都是建筑地,到处挖的都是小水沟,一天我自己贪玩,一不留心你掉进水沟里了。
当时我吓死了。你衣服湿了不说,更害怕小小的你被惊吓到。
我急忙带你回家换了衣服,哄你睡觉了。”
你妈回来看你睡觉,便问:“她一向不睡觉的,今天怎么睡觉了,衣服怎么还湿了呢?”
我赶快撒谎说:“你尿了裤子”。
说话间,姨母今年已经70岁了,岁月留痕,姨母老了,我也退休了。
(2)
中午,我带姨母去新开的餐厅吃饭,因为姨妈牙齿不好,我点了餐厅里特色的且相对柔软的食物,还给姨母点了例汤。
姨母看着精致的餐点,边吃边问价格,我知道她心疼钱。
我一边劝姨母多吃点,一边给她上“教育课”:“您难得到深圳,再说也不是经常吃,让你体验一下感受一下,也不是花不起这个钱,不要想那么多,人一辈子,有时候一定要享受一次的。”
姨母这次来我家,我全程陪同,陪她逛商场,陪她看风景,陪她吃特色餐。
我拉着姨母的手,姨母的手上全是老茧,那粗糙的皮肤令人心疼,姨母全然不介意,还说:“乡下人谁不是这样生活的……”
姨母眼睛好像看不够,看商场里什么都说好,一边看一边说:“如果不是你们在深圳,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到深圳来,不可能坐飞机、坐高铁、坐卧铺。我们村里有多少老人,从来都没出过远门。
我上海去过了,西安去过了,有机会再去看看北京,这辈子就知足了。”
我边带着姨母逛,边给她拍照,姨母玩得特别开心。
本想给姨母买件衣服,姨母不是说不喜欢,就是说不合适。
说真的,从来福士到海雅,从优衣库到迪卡侬,从海岸城到沃尔玛,真的没有看到适合老人的衣服,心里感觉很过意不去,有点对不住姨母的感觉。
(3)
拨通妈妈的电话,她们老姐俩聊开了。
妈妈说既然到了深圳,就好好转转,语气里满是羡慕。
姨母说:“今天陵子带我转了很多地方,还带我吃了好吃的,一顿饭花那么多钱,如果买米、买菜的话,我们俩一个月都吃不完。”
妈妈说:“你难得去,她花钱孝敬你是应该的。”
姨母还想说什么,我打岔说:“不要顾着心疼钱了,打扮打扮,我给您拍照去。”妈妈听了说:“你们忙吧。”便挂了电话。
妈妈和姨母很亲近,老姐俩每次无论是电话还是见面,总是聊不完“过去”的事情,很多时候我总是觉得“琐碎”,其实是妈妈、姨妈都老了,回忆过去的事情,是她们的一大乐事。
(4)
晚上,我决定给姨母洗一次头、洗一次澡。
我小的时候姨母带我长大,今天姨母来我家,我要姨母享受一次我的孝心。
起初姨母不答应,又说怕冷,又说怕水凉。
我跟姨母说:“我们家洗澡不会冷,洗澡水一定不会凉,我给你准备好了换洗内衣、袜子等,我帮你洗。”
我给姨母洗头,又帮姨母搓背。
想着,我小的时候,姨母也是帮我洗头、洗澡。
水声哗哗地流,动作轻轻柔柔地,搓着、搓着。我被眼前搓着的后背惊呆了,姨母的背是那样的干瘦,皮肤粗糙,头发也稀疏而花白。
这是辛劳留下的印记,是岁月磨难的见证啊!
我要好好的给姨母洗头、洗澡,我要把对姨母的疼爱全部洗回来。我把水温调得更温和点,我把动作放得更轻柔点,我洗着、洗着……泪水充满眼眶。
洗完后,用浴巾给姨母擦干,穿上我曾给妈妈买的一套内衣,又给姨母把头发吹干。
姨母曾在无数次筋疲力尽的哄睡中,陪伴我长大;今天,我也给姨母一次温柔的享受,让她感受爱意绵绵的温热。
(5)
冯尘说:“所谓父母子女一场,不过是相互滋养。我原本以为自己为你付出了一切,到最后才发现,成全的,原来是我自己。”
今天和姨母在一起,与其说陪同姨母,孝敬姨母,不如说是成全自己,成全自己的一份孝心,重温一份童年和姨母在一起的幸福。
孝心是什么?这是一个老掉牙的话题。
现如今,它似乎被更多的人淡忘了。随着越来越多的独生子女步入社会,孝心实在不能引起年轻人更多的情感。
但它是人性的本原,它是真诚、它是善良、它是美好、它是对生命的眷恋和祝福,它是一切爱心责任心的源头。
孝心是美丽的,它并不在意别人的疏忽和淡忘,它就在人们的身边,散发着温馨而淡雅的芬芳。
今天和姨母在一起,使得这芬芳更淡雅。
谢谢您,亲爱的姨母。
很快就是春节了,祝福姨母新年快乐,健康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