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知不可乎骤得,托遗响于悲风。
——苏轼《前赤壁赋》
路过女王大学,附近有一家博物馆,于是我们顺路寻访。
博物馆名为Ulster Museum是北爱尔兰最大的博物馆,也是北爱尔兰国家博物馆的成员之一。
时雨时晴的英国天气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七拐八弯穿过幽深的植物园,路过开尔文勋爵(Lord Kelvin,原名William Thomson,1824年生于贝尔法斯特,热力学温标,即绝对温标发明人,被称为热力学之父)的雕塑,便来到博物馆前。
从外观上看,这个白色的、有些陈旧的建筑并无特别之处,门口也没有明显的指示,而门前的建筑工事更是将博物馆的门面挡了大半。
博物院是免费的,分为自然、历史、艺术等分类,一共五层。门口的接待台前用多种语言写着“欢迎”,自然两个繁体字的汉字最为亲切。
正从第一层开始参观的时候,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打破了博物馆的沉静。大概有十多个,一二年级那么大,穿着统一的校服,小西装小领带那种,英伦范儿十足。小孩们很是激动和好奇,显然这里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身边一名中年女老师正在给学生们讲解。我就在旁边,清楚地辨别出这位老师的口音跟我们此前一直听的似懂非懂的利物浦口音有很大差别,最明显的特征是更标准、更清晰,同时带有美式发音中的那种典型的儿化音。这群小学生的到来和老师的口音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凑上前去,决定找准一个时机和老师简单聊几句。当我开口的生活,这位老师给予了积极的反馈,于是我问他们哪里来干什么。这位老师用铿锵有力的英文告诉我,他们是贝尔法斯特城外的一所小学,这群小学生正在上历史课,这些只是他们一个班的,其他的还在后面,这种形式的课堂是几个班一起约着组织的。怕影响参观,我不便再多打扰,继续参观,这时发现其他班的学生也到了,身着一样款式、不同颜色的校服。学生们加起来总共约莫三四十人。把课堂带到博物馆,是很棒的一种教学形式。
我一层一层地参观,令我印象最深的是自然博物馆。那是一间不大的陈列室,进去的时候只有工作人员一个人,动物、植物、昆虫的标本随处可见。一开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就问那位工作人员——这里的东西都是真的吗?她给我指了三洋,说除了这三个,其余全是真的。
章鱼、野兔、珊瑚、海龟、飞蛾、眼镜蛇……还有似曾相识但又叫不出名字的种种。我问能不能拍照,小姐姐说当然可以,并拿过我的手机示范如何拍得更好。她将手机平放在玻璃上,对着一个蝴蝶聚焦、拉大,蝴蝶的线条、绒毛、色彩清晰可见,仿佛就眼前一样逼真。我们都被这简单的操作出现的神奇画面而惊呆。
陈列室并非简单的陈列,还有互动。比如在一沓手工制作的互动问卷上有这样的问题:
现在是秋天了,你能找出公园里或者家里的花园里哪些是秋天的吗?
有四个选项:马栗、岩枫的种子、山毛榉果、橡树种子,配着学名和每种植物的简笔画。
手写体和徒手画虽然看似简单,并没有印刷的那样精美,但是这种方式一方面是匠心、诚心,另一方面又“接地气”,容易拉近参观者,尤其是孩子们的距离。
我被眼前的一个个逼真的生灵而惊叹不已。长期以来忙于工作事务,似乎忘却了大千世界的美。我在一群鱼的化石前面我停下了脚步。这是发现于美国怀俄明州绿河(Green River)地区的一组鱼的化石,距今有五千万年。化石下面的说明显示,这是40个完好无损的和13个残缺的鱼的标本。这些鱼曾经生活在巨大的咸水内陆海,可能是由于夏天的炎热,湖水接近干枯,咸水浓度已经不适合它们生存。鱼骨和鱼鳞得以保存,而柔软的部分已经腐化。
难以想象,五千万前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曾经,它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在海里游荡,觅食,嬉戏,产卵,逃脱大鱼的追逐......可不知不觉它们赖以生存的海水逐渐蒸发、干枯、变咸,可无能为力,只有等待命运的裁决。大自然是残酷的,大自然又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