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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艳阳高照的午后，树上的知了在婉转的歌唱，大人们都在歇晌，我们一群小伙伴又来到我们村后的石板桥，脱了衣服下渠玩水。石板桥有八块石板组成，左右各四块，前后两组，经过多年的风化，桥面和侧身都十分光滑。我们在这除了玩扎猛子和跳水，最具挑战的游戏是扎猛子从石板下的一侧游到另一侧，勇敢的小伙伴都能顺利完成挑战，燕子在潜游的过程中，一直没有从桥的两侧出来，我隐约感觉不对劲，立即潜到桥下找她，我碰到燕子的时候，她正在桥底下原地打转，我拉着她迅速游了出去，露出水面的那一刻燕子已经脸色苍白，一直在那呛水，这是我和燕子之间最深刻的记忆了。

      燕子是我们一个干亲家的女孩，我仅比她大一个多月。在我的记忆里，她从来没有喊过我哥，一直以来都是直呼我的小名。因为我们两家关系特别好，所以小时候不是她经常在我家，就是我经常去她家。上面提到的那件印象最深最危险的事，发生在我们大概只有六、七岁的时候，那个年龄的男孩和女孩之间还没有羞耻感的概念，夏天一起脱光下坑洗澡，秋冬季节一起玩踢毽子、跳皮筋、捉迷藏都是常事。

      燕子从小喜欢短发，有一双黑色明亮的大眼睛，皮肤白净，笑起来两个酒窝像粉色的苹果。我们两从小经常一起上下学，以至于好多小伙伴时不时开我们的玩笑，说我们将来是要结婚的。当时对于这样的玩笑有时候也很无奈，似乎也多少影响着我们往来的频次。

      记得那时候冬天经常下好大的雪，印象中到膝盖那么深。放学的路上，我们总要穿过一段麦场，一群小伙伴经常是女生帮着拿书包，男生躺在雪地上打滚，看谁滚得快，滚得慢的同学站起来的时候已经真正的变成一个雪人，除了眼睛和嘴巴三个黑洞，就像一个可以行走的雪宝。通常这时候女生们站在那就会欢呼起来，欢呼胜利者和雪宝给大家带来的欢乐。那些年下雪总能给我们带来很多快乐，譬如：打雪仗、捉麻雀、吃冰溜子。积雪融化的过程又伴随着很多的烦恼，早上出去的时候地面已经上冻，脚踩上去咯嘣咯嘣响，中午化雪的时候地面慢慢开化，泥泞到能把鞋粘掉，行走的时候双脚就像带着沉重的枷锁，往往一次大雪融化的过程要持续好多天。

      燕子特别喜欢唱歌，记得那时候好多同学都有歌本。抄很多歌词在本上，燕子的歌本有好几个，每首歌词都抄的很公整，像是在向那些创作者致敬！我记忆中小学期间唯一一次元旦联欢会应该是在二年级的时候。当时的孩子对于元旦没有概念，只喜欢过春节。那次校长让每个班推荐表演一个节目，我们班老师和同学都选燕子，燕子对于上台表演没有一丝紧张和怯场，选唱了一首《爱的奉献》，把联欢会的气氛拉到高潮。最终燕子以高亢的唱腔和稳定的发挥赢得全校师生的一致认可和掌声。

      关于文化课的学习，燕子好像一直没找到感觉和方法，所以燕子小学毕业就不想再上学了。后来听说是办身份证时更改了出生日期，没过多久就去南方打工了；记得是在东莞一家服装厂工作，那时候工资一个月能挣好几百，比当时我初中老师的工资还多。过年的时候燕子回来经常会分享在南方工厂的所见所闻，似乎感觉打工的生活也没那么糟糕。印象最深的是她说去南方打工都不免有受骗的经历，在南方某些地方的火车或中巴车上，经常上演中奖换钞大戏，比《疯狂的石头》黄渤版精彩多了。。。。。。

      据传都是同伙作案，一般有八、九个同伙参与。通常是一位老者开可乐时不小心将可乐洒到了邻座身上，邻座立即发飙，一帮“正义之士”当场指责恃强凌弱者，同时多个同伙过来劝阻；劝阻过程中突然有人发现可乐拉手中奖了，那老者拿着可乐拉手说不认字，也不知道去哪兑奖。这时候就会有人竞价出钱换奖，最终有一位出最多等价外币的换到奖，恰巧乘客中正好有银行工作人员拿验钞机进行验证，啊——“满天星”，这绝对是真的欧元。紧接着就是所有同伙与老者协商用人民币换外币，从刚开始七八百人民币换一张欧元到最后一张换一张，在那半车同伙营造的仿真气氛烘托下，总会有那么几个人上当，随后他们再依次下车，去进行另一场表演。像这种换外币的骗剧有很多版本，上面这版据说是最为精彩的，每次不过钓鱼大小多少罢了。

      高中那几年见燕子的机会越来越少，后来听说燕子在南方挣了不少钱，回来的时候带着最新款的手机，全身上下衣着讲究，我那时候还真有些羡慕。虽然我和燕子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但时间和认知真的能让人产生距离，六七年很少沟通交流，感觉我们之间已经生疏到无话可说，不再是小时候那样无话不谈的兄妹了。

      记得有一年春节我去燕子家走亲戚，正好燕子那年回来过年，她手机的铃声不是单调的嘀嘀声，而是非常好听的音乐。每当我们对视的时候，我发现燕子看我的眼神总是刻意的躲闪，黑色的瞳孔下不再是坦诚，似乎隐藏着许多不可知的秘密。

        那些年一直在外地求学，燕子后来结婚和生孩子，我好像都没有赶上，也没能给她现场祝福的机会。大学毕业后我又去了外地工作生活，随后我结婚和生孩子，燕子也没机会参与。我们之间从亲密无间的兄妹，到如今再也没法交际的人生，我看到的只是不一样的人生经历，背后成长的不易也许只有自己最清楚。一个偶然的酒局听传言说燕子在南方曾做过坐台小姐，那一晚我内心一直是五味杂陈，我始终不相信燕子会有那样的经历。

        有时候我总在想，人生在面对迫不得已时，我的底线和选择又是什么？

        前几天和一个同事喝点酒，在一起畅聊工作和大家所面对的境遇。八七年的他工作多年仅在老家买了一套房，连辆汽车都没买。但在面对工作和事业时，他表现出的那种专注和全力以赴的进取心让我敬畏。

        2021年我也经历了可能是我一生中最黑暗的一段历史，那段时间除了看书我一直在思考活着的终极意义。我发现欲望是这个世界发展的动力，无法克制的私欲同时也能把一个人最终带到绝境，如何把握好平衡可能是所有人一生所要面对的选择。

2023年10月28日

攀枝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