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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关了手机,把自己关在家。翻着《红楼梦》,却越看越气。贾宝玉也不过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又是秦可卿、又是袭人、又是碧痕,他还说自己最爱林黛玉,他贾宝玉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臭流氓,我愤愤的把书合上。可是转念一想,宝玉是尊重女性的代表,封建时代的丫鬟就算是房中人了。所谓袭人、碧痕那都是宝玉的妾侍,其实人家也不算是耍流氓。
我看了一眼手机,心想付月天或许是怕伤害白桦,他也不是有意要欺骗我的。我打开手机,给付月天拨了回去。
“小懂,你可算是……”,他突然卡在那儿咳嗽了两声。
“月天,怎么了?”我关心的问。
“昨天,你迟迟不接电话,我在你家楼下等了一夜,有点着凉。”他说。
“那,你现在在哪儿?”我不好意思的问。
“在家,喝姜汤。”他说。
“我昨天,太生气了。”我解释道。
“小懂,我想找个机会,解释解释。来我家好吗?”
“去你家?万一被你爸爸撞到怎么办?”我看着他。
“不会,他晚上才回来。”
放下电话,我赶紧打了车赶到付月天家里。打开门,他就把我摁在沙发里,然后头放到我腿上。我给他盖好被,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仿佛前两天发生的事情跟我们无关。
“小懂”
“嗯?”
“我爱你”。
“嗯”。
“白桦”
“嗯”。
“我会跟她讲清楚”
“嗯”。
“但是需要时间”。
“好”。
付月天反手把我压在沙发上,覆盖上我的唇。我推开他,把他放好。
“小懂,你还在生气吗?”
“我怕你把感冒传染我。”我笑着说。
“我没感冒,就算感冒你也有责任,你得对我负责。”付月天撒娇的说。
“嗯,我对你负责。先把姜汤喝光,然后睡上一觉。”我按住他不安分的手,拍他入睡。不知怎的,我开始拒绝他的热情。
付月天睡着之后,我把他的头从我膝盖移开,让他平躺在沙发靠枕上。我走进他的小卧房,里面大大小小的贴了一墙的照片,我看到几乎每张照片里都有白桦的影子。我安慰自己,白桦不光是爱着她的小女孩儿,还是他一直爱护的妹妹。我给他时间,我不想伤害付月天,同时也不想伤害白桦。
我静静的离开。回到家,我打开电脑给吕思纬发了一条留言:思纬,爱一个人怎么能不伤害另一个人。敲完,我就下线了。
这个假期,还真是无聊。我给老妈打电话,说要继续去健身房。老妈愉快的答应了,说晚上就把卡给我拿回来。
闲来无事,我又打开电脑。发现吕思纬的头像一直在晃荡,点开一看,一排排的文件推送。最上面的留言是:小懂,你试着听听我给你发的曲子,特别美。澳洲现在很温暖,我每天都能看到鲜花和青草。过两天,我给你邮寄一张明信片,风景能把你迷死。别再胡思乱想了,不管你爱谁,我都在你身边。
我一个个打开吕思纬发来的链接,链接上都是曲子,有钢琴曲、小提琴、协奏曲等等。有些曲子宛转悠扬,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有的曲子阳光灿烂,仿佛此时此刻就是天堂;有的曲子温婉哀怨,不禁让人潸然泪下。我听着听着,仿佛我已经渺小得消失不见。
我渐渐发觉,在音乐面前,单纯的个体竟然显得如此渺小,就像在历史长河里的一粒尘埃,仅此而已。这些听起来无声的语言,却把我带到一个超越自我的世界。我高高的站在那里,仰视现实中渺小的自己,一切都没有那么纠结了。
吕思纬推送的音乐很美,他的留言很贴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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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假期,我没再主动找过付月天,或许是吕思纬发给我的曲子,给了我充实。其实,多年后我才明白,有些感情是拿来回忆而并非让他成为现实的。
我整个假期过得,并没有想象那么难熬。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我依旧站在离别的火车站,看着爸妈,但是我并没有再流泪。我知道,当我一会儿背对着他们走进站台的时候,他们只能默默的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偷偷擦眼泪,所以我得坚强一点。
火车驶向A城——我的象牙塔。在那里,有等待我的朋友们。
三月的天,飕飕凉意中夹杂着温暖,我手里捧着妈妈给我准备的小汤婆子,连哈气都跟着暖和起来。看着手里这个跟小火炉似的铜器,我当时还嘲笑妈妈老古董,等到它暖和和的帮着我御寒,我才明白老妈的良苦用心。我是她女儿,一直让她担心牵挂。
坐火车最大的好处就是漫长,你可以正当的无所事事;坐火车最大的坏处也是漫长,你会无止境的胡思乱想......
终于,我看到了A城的火车站;终于,我看到了母校的校园;终于,我推开门,看到了早已经来到学校的三个熟悉的面孔。
“关小懂!”木子从上铺跳下来,直接砸到我身上。
“木子,你是肥了多少斤?”我趴在地上瞪着压在我身上的木子:“赶紧赶紧,起开!”
“嘻嘻”,她看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人家没事儿干,就在家看韩剧。结果,一不小心,吃了十斤的开心果。”
“嗯,一点没糟践,全长你身上了。”我看着木子腰围多出来的赘肉点点头。
“流氓,看哪儿呢?”木子白了我一眼,爬回上铺。
“小懂,别理她,她是被补考逼的。”陈紫苏在一旁打岔。
“不是说,补考都能考过吗?”我问道。
“那是往年,今年刚改的政策,补考通不过的,一律扣学分,来年重修。”陈紫苏头都没抬,看着她大腿上那本厚重的《有机化学》。
“啧啧啧”,我看着木子摇了摇头。
“曲绥,你怎么也来得这么早啊?”我看着曲绥问她。
“我,我跟男朋友一起来的。”她不好意思的笑了。
“噢,你男朋友也补考?”我明白的点点头:“懂的,懂的。”
“去你的,我男朋友才不补考呢!他是准备竞选学生会,所以这回早点回来,主动帮系里准备准备。”曲绥说。
“准备啥啊?”我问。
“不知道,谁知道学生会都需要干嘛啊!”曲绥一脸无所谓的说。
“学生会嘛,无非走走关系,拍拍马屁,学习好点儿,就行了。”木子插进来一句。
“木子”,我抬头看她:“你是进不了学生会了。”
“我压根就看不上,谁稀罕进学生会啊。不过,我家姚姚可是学生会的呦。”木子美不滋儿的说。
“也行,你也算是学生会成员家属吧。”
我把行李放好,坐在自己的小床上。想着,要不要给付月天打个电话。说曹操曹操到,付月天的电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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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懂,你什么时候回学校?”付月天问。
“嗯,那个,月天,我已经在学校了。今天的火车,刚到。”我磕磕巴巴的说。
“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跟你一起回去。”付月天埋怨的说。
“你和白桦一起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挂上电话,屋子里一片寂静。我扫视了一圈,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
“小懂?什么情况!你没跟付月天一起回来?”木子第一个发话。
“没有”。我就知道木子得问,我也不隐瞒她。
“为什么啊?小懂。”曲绥问我。
“......”我没回答,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们吵架了?”我的无声让曲绥觉得有点尴尬,她继续问。
“嗯,也没吵架,就是发生了一些事儿,我想给他点时间处理。”我看着曲绥,笑了笑:“没事儿,我们挺好的。”
“白桦?他还和白桦在一起。”木子歪着脑袋看我。
“嗯,还在一起。”我的回答无声又无力。
“流氓,简直就是陈世美。”木子愤怒的说。
“什么跟什么啊?人家陈世美是抛妻弃子,我又不是他的什么妻,再说被抛弃的可是人家白桦。”我看了一眼木子,补充到:“我觉得,我就是插足付月天和白桦的第三者。”说完,我就没了底气。
“什么第三者,他告诉过你,白桦是他女朋友吗?”木子问。
我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既然没有,那就是付月天的问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还是小吕好。”木子越说越来劲儿。
“木子,其实付月天把白桦看成妹妹。或许,是白桦的一厢情愿。”我解释道。
“还替他解释,我看你是中毒不浅。”木子懒得理我,继续看书。
“小懂,我也是自己回来的。”坐在一旁的陈紫苏微微抬起头。
“陈夏呢,没接你去。”我问。
“我们分手了。”
“啊?”我、木子和曲绥异口同声。我们齐刷刷放下手里的事儿,做到紫苏身旁。她开始微微抖动双肩啜泣,后来竟然嚎啕大哭。
我拍着她后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曲绥倒了一杯热水,就连一向看不惯陈紫苏的木子也从床上拿来纸巾,我们四个像是同命相连的四女子,因为陈紫苏的失恋而紧紧的连载了一起。
头一次,我感受到了一种大家庭的温度。看着每一个人脸上,都露出无比真诚的关心,我想我们或许不能同甘,但我们能共苦。
“别哭了,紫苏。”木子拿过来一份打印好的材料递到陈紫苏手上说:“给你看这个,补考的重点都在上面。”
“要知道你有这个,我早就把失恋这件事情告诉你了。”陈紫苏看着木子,破涕为笑。
“傻瓜”。木子笑了笑,曾经的一切都随风而逝,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将来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
大一的第二个学期,就在陈紫苏的眼泪中开始了。我们四个女孩子又重新汇聚到了一起,不管将来,不问曾经,只因为你的眼泪中投射出我的影子,我的笑容里有你抹不去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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