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到处都是,房子是靠山而建。房前,下一小段山坡是条小河,小河过去不远也是山,每天太阳从这些山头上升起,河流奔向的远处也是山。河的上游刚是更高的山,那是故乡小河的源头,但我一直未去探访过它的源头。故乡的山都不高,是属于江南丘陵的地理范围。
故乡的山,曾经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树,连草也被柴刀收割得精光,到处都裸露着红的,黄的沙石或土壤,绵延的山丘象一个个在夏天这个大蒸笼里的馒头,有土红的,也有土黄的,只是发酵得不怎么好,干瘪干瘪的。
每次一场大雨之后,山下的小溪红了,满了,匆忙的向前奔进故乡的小河,然后,小河红了,满了,匆忙地奔向更大更远的河。我想这小河,小溪就是故乡的脉络,而这红色的水就故乡的血液。
我不禁怀念起故乡虽然贫瘠但充满热血的岁月!
小时候,夏天我们每天早上天没亮就会上山去砍柴草,然后在家里的晒场上晒干,黄昏时再捆成一捆一捆,堆在屋檐下,冬天就靠它们来生火做饭,煮猪食,烤火取暖。
那时,我们有的人在这个山头,有的人在另外一个山头,因为山上几乎没什么树和植被,两伙人彼此都能互相观望,互相呼喊,寻问彼此的劳动情况,相约回家的时间。
如今这些曾经光秃秃的馒头上都长满了杉树,松树,油茶树以及一些不知名的杂树,象这些杂树以前还不知道它是可以长高的树,那时,只要有两三尺长就变成了柴草堆在各家的屋檐下了,现在很少有人去砍柴草,这些杂树也就十年树木,与其它树一起成林了。
如今山上不仅长满了树,树下还长满着各种各样的杂草,高的矮的,你挤着我我挤着你,把以前的山路都挤没了。它们中间也会夹着一些白的,黄的,红的,紫的各色无名小花,有时也会有金黄的,红彤彤的野果。曾经的馒头山都不见了,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山也没以前那么高了,不象是山,而象波浪起伏翻腾的绿色海洋,绿得无边光际,绿得心旷神怡。真想乘一扁小舟,在这绿色波浪上荡起双桨。
真想约上儿时的小伙伴一起到山上走走,喝喝山间的溪水,喊喊彼此的名字,甚至再去山上砍一担柴草回家。可是,连上山的路也没有,就算有路,也挑不起了一担柴草,而且很多人家都烧上煤气,不烧柴草。
天上乌云翻滚而来,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下得大,下得爽快,停得也快。大雨之后,空气清新中带着香甜,让人情不自禁张大嘴巴用力呼吸,贪婪攫取这雨后的香甜,而绵延起伏的绿色群山就更象那一望无际的绿色波浪,在雨后的阳光下尽情荡漾。
大雨过后,山下的小溪满了,也有点混沌,但还是清的,它依然匆忙的奔向故乡的小河。故乡的小河满了,也有点混沌,但还是请的,它依然匆忙的向前奔向更远更大的河。
但它们与故乡的山一样,没有了先前的那种红色,那种象用热血浸染过的颜色。
我不禁怀念起那段贫瘠,温热的故乡,想念起那段岁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