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化漫天烟尘为哲思凝露,在稿田里种植真与善,收割美与圣。”——简嫃
我天生就不是个擅长说话的人。
语言这东西,就算我在心中自顾自阐述表达得多么贴切完美,但话一到嘴边,毫无理由地,全都立刻变了味——话不是我真正想说的,别人也无法get到我想述说的意思。很多时候,很多话、很多想法,我只能说给自己听,一个人独自享受着所有的欢乐与愁思。
我屡屡自嘲,说话这门艺术,我怕是永远也无法领悟其精髓了。
或许你会问,怎么会有人不会说话到这种地步呢?
我只能说,真的有。小的时候我们每个人写作文时都能说一句:世界上有很多不同性格的人。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人更是多种多样——有人活泼外向,有人腼腆羞涩,有人任性妄为,有人善良美好,有人健谈幽默,自然也有人不善言辞、沉默木讷。这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就学到的道理,那个时候都自以为理解,怎么长大了,就刁责了这么多。为何不能用一颗更加豁达的心——如孩童一般,对待这世上所有的人呢?
我这嘴啊,仿佛生来就不是为了说话,倒似一头蠢猪,只知进食,偶尔嗯哼一声,其他不擅长的事,做了只会让自己、令周围人心生不快。
很多人都对我表示无奈,不止我自己。但说到底,就算我再怎么不善言辞,也有偶尔想让其他人倾听我的声音的时候。心理学上表示,每个人都有渴望被他人倾听并理解的心情的,我也不例外。然而,我也即将走进人生第二十个年头了,这份渴望,可能曾经也热烈过,但在外界一再的打击怀疑否定责备的重创下,也被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或许,我生来就是一个倾听者,也只能是一个倾听者。我,擅于收集他人的故事,却不擅于讲述我自己的故事。
好在,我遇到了文字,自此结下不解之缘。
我发现,很多我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人情世故,我都可以用文字抒写出来。这是一位无比忠实的倾听者。在我向它或诉诸苦水或畅谈欢愉的时候,冥冥之中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牵引我到更深更远的地方去。至此,那些美好的故事因我的喜悦而得到喜悦的结论,自行渐渐地消散;那些坏故事亦因我的宽恕而得到平安的结论,无罪或祝福,他们便在祝福的意念中平安地消散。我惊讶地发现,在我向它述说我内心所想之时,它在认真倾听后能在恰当的时机给予我反馈,寄予我希望与一份无法触摸却实实在在感受得到的温馨与关怀。这就是文字的力量——彼此之间,不用言语,仅仅靠心灵的意会,便能达到如此高的契合。我好庆幸。
还好,还好,有文字刻画这个世界的不可救药,同时创造出另一个更加美好的,指引心灵安稳的归宿。哪怕这美好只是一瞬间;哪怕这份指引永远也无法抵达。
文字,让我蓄满了在这个世界行走下去的勇气,继续一腔孤勇地走下去。
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远古时期,对“造字圣人”仓颉亲声道一回谢。不管他是汉字的创造者之一还是集大成之整理者都好,他都为汉字的发展做出了非同凡响的功绩。汉字的诞生非一人一手之功,是先民长期积累发展的结果。从甲骨文、金文、小篆、隶书、楷书、草书、行书再到如今的正体中文,这是多么妙不可言的发展过程啊。经历了至少五、六千年历史虚心沉淀、时光精心雕磨之久的汉字,其中厚积薄发的深刻底蕴和博大精深的文化魅力,又怎能不吸引着我们这些后辈去细细揣摩与品味传承呢?
而以笔为戎,挥斥方遒,书写世间万物、人世沉浮的作家、写作者、创作人,无疑是世界上最崇高、最幸福的工作之一了。我这么天真地想着。
也的确是天真呐。但只要认真地喜欢,天真一回又如何呢。
的确很可耻。
但我也逐渐明白,写作应该作为一面诚实的镜子,不该为迎合任何一种阅读而存在,也不能成为一种功利和抱负,也不能仅仅是一种诉说。最初的写作应该是没有确切动机。
一切,只源于一种自发的热爱,亦或源自一种更高层次的信仰。
苏童先生说:“我唯一的信仰就是写作,它让我解脱了许多难以言语的苦难与烦忧,我喜爱它并怀有一种深深的感激之情。”
这又何尝不是我的心声。只是我道行尚浅,苏童先生则确确实实地表达出来了。
“身为作家只能葬在白纸黑字里,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江湖。”这是简嫃的自述。
总之,今后行走于世,我是下定了要与文字同行的决心了。人生不破釜沉舟一回,只怕活得不够痛快。这么一想,我倒是对余生充满了期待,在自己尚未涉足且即将涉足的这片领域,从一张白纸开始究竟能做出多少事情来呢?总之先全力以赴再说。
“故愿继续长途跋涉,独自一人,走到行兴自消之处,写到江郎才尽之时。若能如此,一生自在圆满。”——简嫃
我知晓,怀揣这份赤诚的热爱,且在文学道路上虔心朝拜摸索的,远不止我一个。且行且遇见。望能一路遍寻知音,洒下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