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我坐k516到长春找张璇，火车13：05分从南京出发，我睡在13节车厢9号中铺，上铺是一个带小孩的妈妈，下铺是一个带小孩的奶奶，上车后大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睡觉。火车过徐州后，我被说话声吵醒，上铺的妈妈带着小孩坐到了下铺。

我也从中铺下来坐在车窗旁边的凳子上，火车过徐州后基本就是北方，我看着车窗外闪过大片郁郁青青的农田和低矮的红瓦屋顶平房，并没有感到陌生，心里想北方大概就是这样。

2010年7月，我坐26小时火车去见网友张璇。实际上是27小时，火车晚点一小时，16：39才到站。张璇说她穿着一身红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幅马蒂斯的画，在火车站南广场等我。那年夏天特别热，太阳高高的挂在上面，我看见张璇一身红装躲在一片树荫下，觉得更热了。

张璇半倚在树上，目光焦急，面露难色，手里捧着亨利•马蒂斯的《开着的窗户》。

“张璇我来了，你还好吗？”

“马马虎虎”

马马虎虎几乎是张璇的口头禅，在所有涉及到感受或者看法的问题里，张璇的答案只有马马虎虎。“你最近过的怎么样？”“马马虎虎”“你男朋友对你好吗？”“马马虎虎”

张璇会画画，她给我寄过她画的画，我不太懂画，所以她问我画的怎么样时我也学着说马马虎虎。我听她说她的画追求色彩艳丽，轮廓简约，说她是野兽派，说她喜欢亨利•马蒂斯。她曾经在一本杂志的交友栏目里留言，“我感觉身体里充满了汽水，想要喷薄而出。”2007年10月，我看到这本杂志时，给张璇写了一封信，算是我俩认识，后来有的没的又互通过几次电话，网上也闲聊过几句。2010年6月，我毕业收拾行李发现她寄给我的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给她发短信“我毕业了，你最近好吗？”

张璇说“不太好！”

对于她所说的不太好，我表示了一下惋惜，但其实并没有太惋惜，我刚毕业，还有一摊子事呢。就这样我办完了毕业手续，把学校的所有东西寄回家，又和王艳分了手。忙得把张璇过的不太好的事忘了。半个月后，张璇突然给我打电话“你能帮我个忙吗？”我震惊于她居然主动找我帮忙，就问怎么了，她说，“想麻烦你假装我男朋友”

两年前张璇跟我说过，他认识一个作家，比她大快20岁，他们好了两年。最近分手了，他爸妈要来长春看她，想要我假装她男友，糊弄她爸妈。

那个作家叫李钦辛，是那种正统的作家，还算知名。写的东西也都是特别正统的类型。好像还是吉林省作协的会员。

因为年龄差距太大，她爸妈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他爸好像跟李钦辛差不多大，接受不了，于是就找李钦辛谈。李钦辛说，我离过婚。还说，也不想再结婚了。张爸妈当时就急了，说那坚决不行，你们必须分开，你不结婚不要紧，不能耽误了我们家璇璇。李钦辛就提出要和张分手。

张璇看上去是那种特别安静的姑娘，平时表现的彬彬有礼，特别克制。结果一听李钦辛和她分手，马上崩溃了。她在李钦辛家里大吵大闹——哭、摔东西、骂人、跳楼、切腕……折腾得要死要活。李钦辛无奈之下只好求助张的爸妈，张妈在长春陪她住了一段时间，看她情绪稳定了，就回辽阳照顾生意了。在长春张璇一个人住着一个一居室，平时又没什么朋友交流，整天对着电视发呆到半夜，结果钻了牛角尖，又跑去李钦辛家闹去了。闹的挺疯的，还是打砸摔自杀那一套，李钦辛没办法了又向张爸妈求助，张爸妈打电话过来问怎么回事，张璇说“我没跟他闹，他神经病吧，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然后让我假装她男朋友。

张璇让我假装她男朋友时我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我刚毕业，工作还没找到，整天在家浑浑噩噩找不到事做，借此机会正好出去逛逛，顺便在长春看看有没有工作机会。但我不能表现出高兴得样子，那样搞得像我想占她便宜一样，我就装作免为其难的答应了她。

张璇接到我后我俩坐50路公交车到欧亚卖场附近的饭店吃饭。吃饭的时候她一口没提假装她男友的事，吃完饭了，才吞吞吐吐的说，周末我妈妈就来了，拜托你了。

周末她妈妈说在外面吃饭，我们就在张璇家楼下吃鸡公煲。感觉她妈妈对我挺满意的，吃饭的时候一直给我讲张璇小时候的事，张璇就在旁边红着脸笑。

后来我找到一家图文广告打印店，在店里做学徒，还有工资拿，就留在了长春。那家店在西三路，离张璇住的同志街挺远的，学徒工作比较忙，我们就一直没再见过面。听说她还是会去李钦辛家里闹，断断续续这样闹了一年。

她妈妈留了我的电话，时不时的会给我打电话问好，鼓励我努力工作什么的。还说如果以后跟张璇结婚的话，他们出钱在长春买房子。我听着挺心动的。

有一次她又去李钦辛家闹，李钦辛给我打电话，张璇一把夺过电话，“江枫，李钦辛个王八蛋说我俩肯定睡过，你跟他说咱俩是不是清白的，这王八蛋以为什么人都跟他似的，到处勾搭不三不四的女人，现在把我玩腻了说不要就不要了，当初跟他的时候我还是处女呢！呜呜呜呜呜……”

这是我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她疯狂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后来换李钦辛接电话，“哥们，听璇璇妈妈说你是她男朋友，你管管她，让她别闹了。”

然后就听到“咔嚓”——不知道又有多少东西被砸碎了。

我跟李钦辛讲，“对，我是她男友，可这个时候，我说什么她也不会听的，现在不管怎么样，你先安抚安抚她，人千万别出事，东西摔坏了回头我们陪你。”李钦辛说“赔啥赔啊，她想摔什么就摔什么吧，东西摔了没关系，咳。好在她一姐姐马上过来，我让她姐姐劝劝她。”

后来她平静下来后，给我打电话说“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你说我是不是疯了。”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特别温柔的样子，很难相信跟刚才那个疯狂的人是一个人。

我觉得她挺可怜的，于是圣母情怀泛滥，我给她发信息：我可以不再假装你男朋友了吗？我想转正。

她开始估计没看清短信，说：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抱歉啊，难为你了。

后来又补发了一条：你说的转正是什么意思？

我说：你做我女朋友吧，离开他。

她怎么回得我忘记了，反正是一开始没答应，后来过了半个月还是一个月的才答应，那时我刚刚辞掉打印店的工作，到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平面设计，她说：从今天开始，我做你女朋友。

其实我自己心里清楚，并没有真正的喜欢她，同情她的成分更多一点，但是收到短信的时候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毕竟她长得挺漂亮的。

而且她家还是挺有钱的嘛。

那年五月份，我在长春边上班边和张璇谈对象。我不是特别积极的和她相处，一个星期才见两三次。

后来又推说工作忙，只有周末才见面。

偶尔，她还是会去李钦辛家里闹。

有一个周四，是十月份，当时的天已经开始冷了，晚上十点多李钦辛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

当时我正在辽宁路的同事家打扑克，接到电话后赶紧打了个车到南湖公园，到南湖公园后打电话问李钦辛怎么走，是张璇接的电话“对不起啊，我又没有控制住自己。一会儿你能来接我吗？”

我在李钦辛他家小区门口接到张璇，张璇看上去已经很平静了。一个年龄稍大一点的女人一直搂着她在她耳边说话，张璇在她的臂弯里微笑着时不时点头。然后那个年龄大一点的女人看到我后，把张璇推到我手里，说“交给你了啊”

张璇跟她们道别后，钻进我的车里，我送她到同志街她住的地方。

我把她送到楼下，路灯昏暗，她安静的像只小猫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冷了，还有蛐蛐什么的在草丛里叫。她说“我家卧室窗帘接头坏了，窗帘掉了下来，我出门本来是去买接头的，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就走到他家去了，我没有想和他闹，刚开始他还挺热情的，还倒茶给我喝，不知道后来为什么就闹了起来。我真的没有想和他闹，我可能真的是神经病吧！”

我跟她说：“张璇你忘了吗。我是你男朋友啊，你家窗帘坏了打电话给我，我给你修啊。你以后不要再找他了好不好，你这样对我们三个人都不好，你知道吗？”她一个劲的点头，“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这些话时我心里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我知道其实我真的不爱她，我只是心疼她，同时我还在拷问自己“我真的要跟她好吗？”。

我把她送上楼，她进了自己的房间后就一直坐在椅子上发呆，我看看卧室里掉下来的窗帘，说“今天太晚了，明天我过来帮你把窗帘修好，今晚你先洗洗，睡觉吧。”她说好，然后就去卫生间，我就在客厅的椅子上坐着，她从卫生间里出来后看到我还在，显然是吓了一跳，然后定了定神说“今晚把你折腾坏了，你就在这将就一晚得了，太晚了现在也没车让你回去了。”

她的客厅很简单，就两张椅子，一个餐桌，一个电脑桌。里边卧室里一个梳妆台和一张床。特别简单的房间

我说，“那我就陪陪你。”

她切了几片黄瓜贴在脸上，问我要不要来两片。我说不用，我洗洗脸就好了。

我洗完脸出来，她已经进了卧室，卧室门虚掩着，我敲了一下，她说“你进来吧。”

我估摸着，她不是很有心情贴黄瓜，她只是因为我在，有点紧张，不知所措，随便做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毕竟我俩虽有男女朋友之名，但没有男女朋友之实。

当时我进了她卧室，她坐在床上，头也不敢抬，说，“咱俩怎么着啊？”

我心里也是小鹿乱撞，毕竟和王艳分手一年多了，没有和女生单独相处过。那会儿我感觉头晕晕的。

我当时心里有两个小人一直在对话，一个说：江枫，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一年多了，你终于又可以有正常的性生活了。另一个说：你不能这样，你并不爱张璇，你不爱她，就不应该伤害她。

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张璇一直低着头，气氛尴尬的要死。

结果善良的小江枫战胜了邪恶的小江枫，我说，“璇璇，你先睡吧，我到客厅用用你电脑。”

然后我就坐在客厅用她的笔记本上网，张璇穿着衣服躺在卧室的床上。一个小时后，我估计她睡着了，就趴在门口往里面看。外面建筑工地上的吊灯从窗户外边照进来，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瘦瘦的身形，真是我见犹怜。张璇背对着门口侧躺着，身体只睡了四分之一的床，呼吸十分轻微。我刚要缩回脑袋，张璇突然说话了，“江枫，你过来睡吧。”

我听她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心脏砰砰直跳。我说，“你怎么还没睡呢？”她说，“你进来。”我走过去蹲在床前，她还是保持着刚才侧卧的姿势，嘴和眼睛都笑了一下，说“你刚才在外面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心里有一种特别踏实的感觉，我觉得，我不用提防你，你也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脱了鞋躺在她旁边，她也转过身来，呼了很长的一口气，说“江枫，我以后不会再去找他了，你放心吧。”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眉毛，说，“你的眉毛这么浓啊，我妈妈说她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特别实在，浓眉大眼的，我现在发现确实挺实在的。”我就在旁边笑笑，觉得自己笑的也很实在。张璇说，“你不爱我吧，对吗？”

我能说不爱吗，我赶紧辩解说，“没有，2007年我给你写第一封信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你，那时我们还没见过面，我就觉得你一定是那种安静，大方的姑娘，人肯定也特别好。就是你特别有距离感，让我不敢接近。”

张璇听我这么说，就笑了。我第一次听见她这么笑，嘿嘿嘿的笑，笑的床直颤。笑了半天，说“那现在呢，还觉得我安静吗？我现在简直就是个疯子。”我握着她的手说，“你就是太执着了”。

我说她，“张璇你太执着了，不是疯。人啊，要学会放手，混蛋些，看开些。”张璇一直点头表示同意。

睡觉的时候好像已经四点多了，感觉自己特别需要睡眠，但还是躺在床上和张璇说了很多客气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后来，我们一直谈着客气的恋爱，彼此之间特别客气。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红色的裙子半倚在树上，手里捧着马蒂斯的《开着的窗》，心里的感受是：哎呀，多么漂亮的女孩啊，一定要跟她好好相处。后来一接触，发现她对什么都表现的马马虎虎，这种马马虎虎看上去人畜无害，但是让人产生特别强烈的距离感。

还有就是，我们之间都太客气了。

我和张璇从认识到现在一直都太客气了。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客气的根本没有办法在一起生活。

我们还是周末才见面，我到她家和他一起做饭，张璇做饭特别棒。吃完饭就出门溜溜弯。

她看上去确实平静了很多，没有再去找过李钦辛。

有一次我登陆QQ，看见李钦辛的QQ在线，鬼使神差的就点进他空间去了。李钦辛的空间特别无聊，写的都是些大白话，我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就出来了。

结果一会儿张璇就打电话问：你进他空间了是吗，你进他空间干嘛。

我说我就鬼使神差的点进去了，他不是作家吗，想看看他写的文章，没别的意思。

后来想了想，我又说：你怎么知道我看他空间了。

她说：刚才是我在登她的号。

我就有点郁闷了，你上他号干吗？你不是不想他了吗。但我没好意思问，怕刺激到她。

我只是说：我保证，我再也不进他空间了。

她说：恩，你不去他空间了，他也不来你空间，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可以肯定，她还是没走出来，这里也有我的原因，因为我对她一直不够热烈，没有像对王艳一样，事事都想着她，恋着她。

快过年的时候，她跟我说，她爸妈特别希望我去他们家认个门。我说去就去吧。后来他又告诉我说，还是不要去了。

那会儿，我爸妈天天打电话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告诉他们说有，叫张璇，辽阳人。还给他们看了她的照片，他们特别高兴，让我过年一定要带回来见见。我就跟张璇商量说：那去我家吧，我爸妈特别想见见你。她说：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我说：算我求你了，去见见吧。

她就答应了，我买了两张飞南京的飞机票，结果走的那天她突然说公司零时有急事，不能陪我回去了。

我很恼火，说：请假不行吗。

她说：真的不行，对不起啊。

结果我一个人回家过年，我爸妈很生气，一直跟我说，你这女朋友架子也太大了吧。弄的我也特别生气。

过年回来后我跟她说：擦，你她妈怎么回事，让你见见我爸妈有这么难吗？信不信我用鞋底抽死你丫的。

当然这是我的心理活动，真实情况是我问她：张璇，你怎么了，是不是有点害怕了？

她说她就是还没有准备好，怕见了我父母后后我父母当真了，怕感情又有变。

她说：你知道吗，其实我没去见他们比见他们还难受，我过年在这里，一个人，每一分钟都是煎熬。

但我当时真的很生气，冷淡了她好几天。我冷淡她吧，她也不着急，等我冷淡够了去找她，她才说：你干嘛对我爱答不理的？

那天我去找她时她看上去心情挺好的。她在菜场买了好多菜，她说：我们一起做饭吧。

吃饭的时候她妈妈来电话，她跟她妈妈说：我啊，我在跟江枫吃饭呢……对啊，我们自己在家做的饭，做了好多菜……不信让江枫跟你说两句。然后把电话递给我，我说：阿姨，我跟张璇一起炒了俩菜，蒸了米饭。她妈妈特别热情，说上回没去见我父母的事张璇都跟她说了，她说她批评张璇做的不对，一直说对不住我啊，还问我要不要打个电话跟我父母道个歉。我说不用，我跟我爸妈解释过了。

吃完饭出去遛弯时，张璇跟我说她不是个称职的女朋友，前几天我冷落她时她以为我不要她了呢。

就这么一句话，让我一肚子的气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晚上我回去的路上，她发短信给我：我们分手吧，其实咱俩一直也没真正在一起过。我觉得这样一直拴着你挺不好意思的，你要是遇到合适的你就跟人家在一起，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

后来我们之间的互动就慢慢变少。周末我还是会去她家一起做饭。但有时侯有事或者犯懒就不去了，隔三差五的打个电话。

再后来有一个周日，我加班。她打电话过来让我晚上过去一下。她很少主动要求我过去，于是我就去了。我到的时候她正在小区的花园里打电话，不知道打给谁，好像是个长辈，打挺长时间的，我在旁边等着，胳膊上被蚊子咬了两个大包。

等打完电话后，我俩坐下来随便聊了聊天，她说：“江枫，你抱抱我。”我就把她抱在怀里，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抱她，做了这么久的男女朋友，快一年多了，第一次抱她。

我抱着她，她也抱着我，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抱了很长时间。

然后她松开我说：“好踏实的拥抱啊”停了一会儿，长叹了一口气，又说：“啊……抱完了，没有遗憾了，分开吧”。两只手在腿上拍打着说，“我觉得咱俩没有未来，你挺好的，但是你知道我的事情太多了，咱俩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一定会厌倦我，咱俩真的得分开了，对不起啊，也谢谢你陪我这一年。”

我听她这么说，心里忽然觉得轻松了很多。

我说：张璇，你真的特别好，我特别喜欢你。她说：我知道，我也特别喜欢你。

张璇说：“我老家一个伯伯给我介绍一个人，还没见过面，不知道怎么样，工作好像挺好的。他可能没有你好，没有你这么体谅我，但是他的好处是，他对我一无所知，我以前的事，毕竟……我决定去见见他，在咱俩这件事上，我要自私一点了。”

她还说，让我别恨她。我不恨她，我怎么会恨她呢。

我说，“好，多认识几个人挺好的，如果见面后觉得你俩不合适的话，你还回来找我。”

然后我们那天就分开了，好几个月没有跟她联系。

再联系又是快过年的时候，年前她问我回不回老家，我说回，她说她也回。除夕的时候我给她妈妈打电话拜年，她妈妈说：“没想到江枫还和我打电话呢，真是个好孩子，我们家璇璇的事挺对不住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她妈妈一直说对不住我，可我不觉得她有哪里对不住我了。

我一直没有打心底爱过她，没有全身心的投入过对她的感情，没有像对王艳一样处心积虑的宠着她，迎合她，我只是简单的陪了她几天。所以分开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是我挺对不住她。

除夕的时候她妈妈说她订婚了，准备三月份结婚。问我怎么样，我说我也谈了一个——其实没有。

第二年，三月六号，下午，我在上边的公司里上网，突发奇想，给张璇发了条短信：你要结果了吗？没想到她很快就回了：恩呐，太神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结婚，我现在在我老公老家办婚礼呢，跟谁都没说。

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碰巧那天给她发了个短信，但是我特别不要脸的说我好像感应到了，今天我有点异样……

她居然当真了，事后她给我回电话，那时我正在马路上，特别吵，她打电话的号码还是个固定电话，我没听出是她。她说：“我是小美啊……”——我一直叫她小美，不叫张璇，她小名叫小美。她说：“我是小美。”我没听出来是她，问：“哪个小美？”她当时就哭了，她说：“江枫，我是张璇啊，你不认识我了吗？你是不是不想认识我啊？”

我赶紧解释，我说，“我在马路上，特别吵，听不清，小美啊，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你净瞎想。”

她说：“我就你这么个朋友，你可千万不要不认识我啊！”

——唉，真是个让人心疼的姑娘。

挂了电话，我心情非常糟糕，我看见公交站台上人们拼命的往车上挤。我听见对面商场一直循环播放着促销广告。我闻到路边餐馆里飘出来孜然烤肉的香味儿。跟她在一起的画面纷至沓来，令我心情十分糟糕，我觉得，她还是挺在乎我的，其实我也挺在乎她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乎的多，只是我自己一直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