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Miaohui
尽管走下去，不必逗留着，去采鲜花来保存，因为在这一路上，花自然会继续开放。
——泰戈尔
-1-
一个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青春故事。
是个女生，一只稍稍狂放不羁的野猫。
和她相识在我初一转学后的一天。那时依稀年少，有人哄笑说她喜欢我，我却对她一无所知。但喜欢的传言肯定虚假，我没放在心上。那天，我正在看杂志，她路过我的桌旁，微微错身，向我微笑，苗辉吧？放心，别听那些人瞎说，我对你没兴趣。目光冷漠锐利，语言笑里藏刀，刚开春的日子我却有一点凉意。我点点头，你放心，我也是。
那是我们第一次相互回应。
后来的日子无情无耻无理取闹。我偶尔会从别人口中得知关于她的事情，不外乎她又换了对象的花边新闻。可我没想到有一天，这个当初骄傲的说我对你不感兴趣的女生会像一只狼一样悄悄地向我靠近。
——把你堵在教室，笑得花枝乱颤，给你讲追她的人，讲她的前任，讲她自己，顺便嘲笑讥讽一下你。
我问她，你不是有对象吗？和我闲扯什么？
她冷笑，乐意怎么着？
——突然的袭击，你转过头发现有人站在你面前，是她。咱们好吧？我愕然。这样认真清澈的她很陌生。彼时旁边有同桌，有邻桌，有前桌，还有后桌，迅速围观。我愣了愣，缓缓摇头。然后她笑笑，在哄笑的潮水中转身后退。
——QQ消息：我喜欢你。语言简短，暗藏力量。
我想都不想就回复：可我不喜欢你。
她：我知道，我等着你反悔。
我：那就下辈子吧。
我开始反思，这个女魔头到底有何居心？可叹的是，简单的道理我并没有认真的猜透。否则结果种种就不复存在了。
后来的日子仍然无情无耻无理取闹。再后来，我们就毕业了。
她提前半年就退学了，所以毕业照上没有她的身影。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让人有点疑惑。我后来想想，正常，这种天生自带厌学体征的人，退学不是被开除已经是万幸。
我和她，就此别过，再无交集。
- 2-
一入高中深似海。
高一高二轻轻跑过，高三万难艰苦，熬过无数的晚自习，做到呕吐的卷子，历经麻木的考试轰炸，我终于活到了高考。
我没想到，三年前那只失踪的野猫又把目光盯到了我的身上。
在？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是你。
嗯，你没忘了我？
我记性不是很差。
我要去找你。
可惜你不知道我在哪儿。
准备接驾吧。
我疑惑地望着对面走过来的人。这个被妆粉掩盖应该站在酒吧领舞的女人是谁？
她捂着嘴笑，顺便给我递过一大袋零食。好久不见。
她微笑着站在我面前。
我说，换个地方，不知道的以为我被你包养了。
宿舍后面的篮球场。阳光灿烂，一群男生在场下热烈地追逐奔跑，他们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我和她静静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我打破僵局，说，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该如何出牌，只能借用这个电视剧里快被用烂的开场白应付。
她扭头笑笑，想找你啊，老同学叙叙旧。对了，告诉你，我还要继续追你。
我耸耸肩，可惜我要高考了，没空，不然不介意和你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我等你高考完。
高考完我要上大学。
那正好谈恋爱。
我无奈，指着走来走去的男生，你睁开眼睛，这么多人，这么多雄性，何必和我过不去？
她直接无视，走，带我去你的宿舍看看。我惊讶了一次，姑娘真特别，进了男生宿舍你走得出来吗？她淡淡笑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途径之处，高一二学弟学妹，高三男女，路过我们身旁一边走一边扭头。这样的聚焦让我惶恐。她却坦然自若。
从男生宿舍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颤抖到没有话说。
多待一会儿会中毒，老娘还是出来吧。
我轻轻扬起嘴角，伤痛总是难免的，长大就行。
阳光刺眼，那天中午我们聊了许久。直到她忽然的安静下来，抬起头认真的对我说，我后悔当时没有追到你。
我没有说话。
她低头一笑，起身说我要走了，一会儿你该上课了。然后蛮横的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知道政教处的那些老妖怪神出鬼没，这样出去风险太大。我说放开手咱好好走，走罗马大道。她翻白眼。
我实在别扭，就扭头喊你看校长过来了，她吓得一撒手，我就大笑。代价是重重一拳。
她上车离开，我正要挥手告别，她忽然冲我喊道你别得意，我还要来找你的！
我笑，心里想，来吧，哥要毕业了。
我和她，就此别过，只剩电话。
-3-
窗外的景物像幻灯片一样迅速掠过，我闭着眼睛戴着耳机小憩。
这是一辆保定至长治的大巴，我已经坐在上面昏昏欲睡了六个小时，即将靠近那个叫长治的城市。
军训半月，生不如死，我回想半月来的煎熬，感叹人生不易，远离军训。正在想，有人来了电话，一个不认识的生号。
喂？
呵呵，是我。
熟悉的声音，我瞬间愣住。能再收到她的问候，我感到十分意外，我以为她决绝的彻底将我从她的记忆里清除了出去，学校的记忆像潮水一样袭来，我忘不了后来的那次伤害……
这需要把时间拉回两个月前。
自从学校风波之后，她的热情似乎好像浇了一桶油一样旺盛。我步步后退，没有办法。这是一场狼和羊的小游戏。
一头凶猛的野狼，和我，一只不折不扣的…绵羊。
我誓不做她的猎物。发多少消息，打多少电话，我不为所动。来来往往。
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她皱着眉问。
干净，素颜，瘦瘦的，笑起来好看，喜欢看书。我半真半假的说。主要突出瘦。
那你等着，其他的我都可以，我就瘦给你看。
很多女生立下了像这样不瘦不成活的志向，真的能坚持下来，这个世界就不缺女神了。所以我嗤笑，你这种懒癌晚期的人，别再加镑就谢天谢地了。
直接无视。
过了几天她给我打电话，说她买了瘦身的药，一定要将瘦进行到底。本来我没当回事，但这样的三分钟热度也不值得嘉奖，何况她来者不善。
祝你脱肉成功。我把手机扔到床上，继续看电影。
她认识我妹妹，当年初中时认识我的同时顺便和我妹建立了外交关系，我的好多事情都是她通过我妹妹知道的。
革命的堡垒从来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我妹听说了这件事，直接就控诉我，你不喜欢人家也别随便应付，别当个渣男。
我目瞪口呆，说得我好像欠她什么一样。不过后来我静下心想想，我妹妹说的也没有错，既然我对她不来电，那就应该和她说清楚，不然夜长梦多。
毕竟，我们早就过了胡闹的年龄。
她的电话正好打来。我先入为主。
以后，别再和我电话了，你去做你的事。
很残忍，拿一盆冷水泼凉了她温热的心意。但没有选择。
她原本兴高采烈，在电话里叽叽喳喳不停，听到我的讲话，一下子沉默下来。
我的心一紧。她是个聪明的人。
听筒里没有回应的声音。我心一狠，继续说。
——我们不合适，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我对你没有喜欢，你不用为了我去吃药减肥，你有你自己的事，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这段时间谢谢你，我很感激，六年来你清楚记得我，你是我真心的朋友，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你对我好我知道。
——我想了好久，这样下去没有意义。所以，就这样，以后没事的话…就别联系我了。
一段长久的寂静，感觉对我来说不亚于高考查分前按下Enter键的那一刻，我手心出汗。
喂？你还在吗？
嗯。
那…你的意思呢？
嗯…她轻轻哽咽着，有些沙哑，破天荒的让人有一丝心疼。
那就这样吧，我先挂了。
我不想承认心里的慌张，我宁愿她大喊大叫的骂我一顿，也不是像现在一样，安静的让我害怕。我想，好了，她少了一件心事，我也不用被她追着跑。
皆大欢喜。
之后，她真正的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没有再给我发短信，打电话，甚至QQ好友里也没有了她的踪迹。离开的决绝。
她一路风马，摇旗呐喊，想追寻那道美丽的彩虹，但雨过天晴，再美丽的彩虹也有消失的那一天，好的是她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然后及时的掉转返回。这才是最恰当的结果。
她选择了最聪明的方式。
我的思绪渐渐回神，回家的大巴快速奔驰，周遭的风景光速逃离。曾经被我用冷漠击退的女生，在用娇俏的语气问我，你到长治了吗？怎么不说话？
好像一位老友亲切的问候。
想起她以前的种种，我不自觉轻笑。
快了，已经接近了。
奥，路上累吗？她嗓音温柔，和以前的强势判若两人。
还行，你在哪儿呢？我看着窗外问道。
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听你妹说你放假回家，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呵呵，知道你到了就行了，没事我就…艾你干嘛呢？她娇嗔，一个声音清脆的女生打断她，别说了，你家那位上来了。
她笑了笑，对我说先挂了啊，你早点回去，有空我请你吃饭！然后手机里就是嘟嘟的声音。
我挑了挑眉，拿着手机愣了一会儿，这样的她让我很不习惯。但我也松了口气，她在这场长长的剧目里，已经悄悄地给我更换了角色。一个朋友，那时有缘在最幼稚的年华里偶遇彼此，经历过一番少年心事，都褪去稚嫩，各自开始自己新的路程。就像现在这样，她走过来微笑着和我打完招呼后，挽着另一个人转身离开，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我鼓掌谢幕。
不觉想起一段话：
青春就像游行一座美丽的迷宫，找寻出口的过程里不免遇见所谓的缘分，但兜兜转转之后，你才发现上帝给你安排的真命天子其实另有其人。他拿着玫瑰，站在迷宫的出口向你微笑，对你说，走吧，跟我回家。
你睁大眼睛，奥，原来是他。
-4-
下午六点，大巴到达了长治。
一路颠簸，终于到头。
金秋时节，夕阳闪亮，黄昏还深情。我深深吸口气，回家的感觉直让人窜天。
那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世界一片茫茫空白，我独自坐在教室里，空无一人。
沙漏的流动，时间的翻转。
有人站在了我的面前。
咱俩好吧？熟悉的询问。
粉笔的灰尘蔓延，黑板上残留着英文字母。笔记本唰唰的翻动，一页又一页。我听不见外面知了的皋歌，那样的清翠的树荫还很遥远。
我知晓的，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
她认真的看着我，目光清澈，像云层里还没落下的雨滴。
“好”。我回应。
（完）
＊本文改编自真实经历，无聊闲暇，吃饱了撑的不小心写成。她有原型，名字隐藏，虔心献给那段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青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