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春风在路上跑,他想着又该动身了。前几天薄云浓雾,今天终于晴朗了些。几只狗围坐在烤架旁,烤肉仿佛成了一种声音,它们听着“滋滋”的声响快速地晃动尾巴。烤架下有酒,枕着草地像是穿了件翠绿的衣裳。
他没有多做停留,按着自己的步调继续向上走,昨天躺在草地上睡了一宿,清晨又被草上的露水把衣服弄湿,好在今天天气好,衣服很快就干了,只是肌肉有些酸疼。
可他还是没有停下脚步,脚上的鞋也满是泥泞分不出原来的颜色。昨晚做梦,他好像梦见她了,就在前方的不远处,模糊不清的背影勉强分辨出她穿着浅色的衣服,道路崎岖,一眨眼就连模糊的背影也不见了。
直到他路过一块形状像兔子似的石块时,才突然想起昨天的梦里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这发现如同从远处飞奔而来的快马,把他的心脏狠狠地蹂躏在马蹄之下,整个身体因为心脏彭彭乱跳也变得燥热起来。他惶恐、不安,像第一次见她时那样,想走快些赶紧见到她,又害怕走得太快忘了措辞而不知道说什么,可在别人看来他的紧张情绪,仅仅只是来自一个荒唐的梦,简直是可笑至极。
可他还是向前走着,不过每一步留下的脚印都残存着心跳的声响。他努力克制着,他突然觉着面无表情有些刻意,就是试着笑笑,一会觉着嘴角弧度太小看不出表情,一会觉着弧度太大更加刻意,好像连笑也不会笑了。路上开始有野蜂采食着小花的花蜜,他最怕昆虫,怕小的昆虫被自己吸进鼻中,怕大的昆虫嗡嗡地煽着翅膀撞到头上,此刻也不在意了。
他额头上渐渐多了几颗汗珠,刚顺着额头流到脸颊就被他抹去,就快到了。后来汗水多的抹不及了,索性由它们去,它们从脸颊一直滑到下巴上,还有一些一直流到脖子浸湿了衣领。不知是情绪紧张还是太过劳累,去见她的每一步都变得愈发艰难,他既不敢想像自己此刻狼狈的模样,也不敢停下来歇息片刻,好像他只要一坐下,她就从这个空隙间溜走了。
夕阳把整片地面染红了,他才拖着长长的影子走到梦中的地方。这里除了他呼呼的喘息声,就只剩一片草地了,失落感笼罩着他,不知是不是紧张了太久的缘故,竟还有一种如负释重的轻松。他边躺在草地上边懊恼如果走快点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样想着,没一会便把身子蜷缩在一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