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立夏,雨从昨夜到今天,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细细的雨丝,随风飘在空中,然后又落在地面的万物上。
属于春天的花朵已落尽,学校院墙上却有蔷薇在盛开,静观那缀满枝桠,粉的红的花朵,它们有繁复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一朵朵花儿像一个个朝气蓬勃的学子,在园丁汗水的浇灌下,芳华别样,给学校院子的墙内墙外平添了一幅美丽的图画。细雨打在花朵上,花瓣开始皱了起来,一些粉红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在根旁黄褐色的泥土上。
学校教学楼前的梨树,春天里开了一树粉白粉白的梨花,现在结了梨子。在我们中原腹地,梨树没有几年树龄是结不出果子的。这棵树据我观察,只结了几个果子。在枝繁叶茂的梨树上,这些有少许斑点的,如初生婴儿拳头样大小的果子,显得弥足珍贵。
通常我只知道,腊梅树开花以供观赏,今年却发现它结果子,令人惊喜的是,它竟结了密密的一树的果子。果子们从树枝上、树干上冒出来,形状像一个个小手榴弹。在太阳照到的地方,绿色的果皮呈枣红色晕染。掰开一个果子,里面有十个左右长椭圆形的,如白珍珠般的种籽儿,放到嘴里尝了尝,是一种说不出的,能让人回味的苦。这种苦在口腔里停留的时间非常长,细细地品咂,尤如清晨慢慢的时光。
种植在大花盆里的海棠树,一个个圆圆的小果子,已长到拇指盖儿般大小。果子的头上,还残留有上个季节的深褐色花蕊,雨水以艺术的品相,驻在它的背上,点亮一个又一个晶莹的小水珠。由于幼果身上的绒毛,和果皮上自带的一层果蜡,使雨水在果子身上跳完舞之后,又打起了做艺术家的主意。这一个个水珠,绝世而独立,似透明的梦,使人舍不得移开目光。我有心用食指弹了一下果子,水珠们微微颤动,却没有一滴肯从果子上跳下来,随它们去吧,这些小可爱。
雨水滋润着大地,滋润着植物的根茎,也滋润着生长着的叶子。叶子们垂下头来,水滴顺着叶尖儿往下流,由于刚洗完澡,所以叶脉显得特别清晰。这一条一条的脉络,使人想起童年至少年以来走过的路,未来的路还很漫长,希望它们能依然像叶的脉络一样,清晰可见。
综合办公楼下,地面由高到低,有个坡度,坡度下面,是一汪积水。雨滴连续落到水面上,荡漾起一个又一个的圈儿,多像人的思绪,想起这件事,那件事又浮现出来。不断的扰乱,细碎的心思。一阵南风吹来,吹皱了,一汪心事,水面开始呈现出鱼鳞状的波纹。这些波纹,一直推着水势向前,连新落下来的雨滴,也只漾了半个圆圈,接着便随波逐流。我们的河流,长江之水,黄河之水,那些水,终归到海,而眼前的这些水,也会冲破校园,流向远方。
雨一直下,细且密。天空的颜色逐渐地由灰变成白色。麻雀叽叽喳喳地,在地面上跳来跃去。细听雨声,仿佛树林里不绝于耳的蝉鸣之声,而且声音渐远,不似近处所闻躁动之音,所以愈显空灵。如此遥远的想象,倒像有许多生着希望的翅膀,正朝着雨丝飞翔。
夏日的初雨,涤荡了万物。葱茏之色的植物,以更鲜明的葱茏,照耀着整个校园,照耀着我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