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开学之后,我渐渐开始猜测我是否精神上有问题。因为自那以后,我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那个少年了。毫无踪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心中莫名烦躁,或许是经期与夏天发生化学反应的原因吧。低血糖加上苦夏,我感觉随时都有可能晕倒。
大概已经忘了那个几近幻觉的人了吧。可是潜意识却没有。
我走在去学校的路上,烈日炎炎。路人已没有几个——我睡过头,迟到了。
心中莫名气结,加之高温灼烤,我真想找个人大骂他一顿。刚刚用力踢开一个瓶子,却又悻悻地拾起来想要扔进垃圾桶。
一抬头,他就站在了面前。
凉爽扑面而来。
我的脑海中飞速运转着一万种开口方式,最终潜意识竟然选择了最不可能的一句——“你怎么才来?”——带着浓浓撒娇意味的不满。话一出口,我都被自己惊到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等待他的回答。
他“嗤”地笑了一声,冰凉的手指突然覆上了我的脸,“对不起。”
我心中惊涛骇浪,表面却波澜不惊:“我还以为你不存在呢。”
“怎么会?”我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温柔,“……我叫入光。”
我抬起头,看着他把兜帽摘下,露出黑色的短发,和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心里有些奇怪,我还是开口回答:“我叫邓喻。”
“我知道。”三个字又一次在我心中惊涛骇浪。
“迟到了吧?”他低低地问。
“知道了还问。”我白了他一眼。
“那我送你去。”话毕,握紧我的手腕,没等我张嘴说话,我就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学楼走廊内。
他已无影无踪。
“好歹留个联系方式啊……”独自一人郁闷地待在教室里,我烦躁地自言自语道。
眼神飘忽到窗外,遥远地传来操场上的嬉笑声,不久又归于平静,只剩下阵阵鸟啼。
以前总是盼着体育课改自习,真到了我请假的时候,却有种莫名的孤寂。
腿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你什么时候会再来呢……
无心学习。
抬头看着飞速旋转的风扇,眯起眼睛,不知不觉,竟倚在后座上睡去。所以当那个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我没有察觉。
于是,当我醒来时,看到身旁的人,还以为在做梦。
“……入光?”
“嗯。”他脱下了那件风衣,穿了一件白色T恤,此刻正托着腮,慵懒地看着我,一头蓝发在阳光斜照下闪闪发光。
一件男式外套从我身上滑下。我皱了皱眉头,“大夏天的,这不会是你给我盖的吧?”
他眨眨眼。“我坐在你旁边,你早晚会冷的。穿着吧,我发现我穿得厚不厚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一样的冷。”
我突然莫名心疼,最终还是穿上了那件在我身上显得十分肥大的外套。“你又来找我干嘛?”
“为什么不问我的来历?”他却盯着我的眼,反问道。
我避开他的目光,不去看那双摄人心魄的蓝眸。“我也不知道,”我认真地回答,“明明心里很好奇,却总有种力量让我不去问你。总觉得……我好像知道你的一切。可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好。”他朝我微微一笑。我感觉仿佛回到了春天,悄悄地咽了咽口水,赶紧移开视线。
“或许有一天我会告诉你的,可现在我不想。”他伸出手,将我的短发挽到耳后。
我白了他一眼。“反正我也不想知道。你就玩儿我吧,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出现。”
入光无辜地挑挑眉,“没有人的时候我就会出现。就算人们不注意我的体温,也会被我的容貌吓到的。”
我又白了他一眼:“自恋。”不过三秒钟,我又不情愿地补充道,“不过……你确实挺好看的。就是蓝色,太扎眼了,让人感觉……不是真的。”
“这是我原本的样子。如果不得已要在路上出现,我会把头发变黑的。不过你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可以变成黑色。”
我摇摇头。“我只是说不真实,没有不喜欢。不过说真的,你整个人都让我觉得不真实。”
“那现在真实了吧。”他突然站起身,在我额头上,印下凉凉的一吻。
下课铃在头顶响起。等我回过神来,已经没有了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