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3月9日,周五,初三的日子第201天。
早晚还是有些冷,中午稍热,棉衣在身上似乎穿不住了,都急急解开了扣子。
我的心情低沉到了低谷,一晚上没睡好,怎么个没睡好法?就是伤心难受郁闷又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又惧怕明天的到来。早早就醒来了,回想这几个月来真的跟做梦一样,梦完了是一场空。还不能跟人倾诉、诉说,还不能告诉家人,只能我们两个人扛着,硬扛着,还要相互宽慰,尽管内心都不好受。
无法诉说却也要面对,总会过去的,就看是怎么过去的,爬过去、走过去、跑过去,哭着过去,喊着过去,苦笑着过去。接下来还不知道是什么状况,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我们要面对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在霉运中有一丝好运气呢?
张同学没心没肺的,依然开开心心的,孩子有孩子的天真、快乐,她不需要承担我们这个世界的沉重,不需要过早理解人生除了幸福还有未知的苦和累。
昨晚我和杨那么折腾,装包、准备各种住院的东西,装了一大包,我俩不停说着明天的事情,几点去,几点干啥,先干什么,张同学都无动于衷。是她听到不愿意让我们尴尬呢?还是她选择了屏蔽?这个我不知道。也没有问她。
我只是专门给她说,我说:这两天爸爸和妈妈有事情要办,你妈妈这几天不在家,我忙的也顾不上你,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带好钥匙,自己操心。自己也长大了,不要总让我们操心你。
张同学说语气轻快地说:知道,我会的,带着钥匙呢,没事。
哎,这个娃也悟不过来,也不问一句,有啥事。我心里想着,这个娃没心没肺的,真是心大。也只是想想了,又没有怨她。
后来想想,不问也好,给孩子那么多额外无用的信息干嘛,我们自己知道就行。如果孩子真的问了,我们该如何面对呢?该怎么给她说呢?如何圆场呢?
杨上午独自去医院办自己的事情,7点多在别人没来之前就先去办公室准备资料,然后自己去医院挂号、排队,检查化验、签字等等,她忍着心里的痛还要自己跑来跑去。我坚守在岗位上,工作还紧急的要命,活多得忙不开。我又不能撂下不管,不能请假走开。我们就这样默默在心里承受着。我在办公室还要和往常一样,像没事一样,和同事们说着话,交流着信息。
上午杨办完了住院手续,自己回家,还给我俩做了面条,我们只能彼此为对方坚强,装着事情就这样了,就勇敢面对吧!但我明白,最终躺在手术台上的是她,不是我,疼、痛,身体上的折磨只有她自己承受,她要面对医生对她的处置,那心里该是怎样的状况,恐惧、紧张,极度紧张,难受。这才是最折磨人,最难直面的。我只是心里上的焦虑,只是不释怀,不承认,不愿意,总在想,怎么会这样,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发生在我身上,发生在我们身上。
回过头来在说说今天张同学的上学吧。早饭是现成的,昨天下午买了一个肉夹饼,晚上没吃,刚好留在早上当饭吃。再熬上一碗醪糟,早饭齐活了。
我俩走在路上,张同学依然活跃着,话头多的,我无心思听,无心思应答。
张同学调皮地说:我不想上学,我要睡觉。
我懒得理她,又想想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一直影响到孩子,于是说:你不是想考武汉大学么,武汉大学排名全国前十,陕西省前100名看能录取不?
张同学一听武汉大学这么难考,想了想说:算了,我还是换个学校,不考武汉大学了。
我说:瞧你那点出息,都没有一点决心和信心,你应该说我非要考上,而不是一听说难考就赶紧退缩。
我心里想,这个娃,心里千般好,千般的想法,都可能会败给自己的不坚韧,不拼命。我总觉得张同学没有那种狠心下来的冲劲和表现,没有高昂的斗志。也许她有,只是我没有感受到、看到而已。就在昨天晚上,张同学突然耍赖抱住我,嘴里顽皮嬉闹地喊道:我不想学习,不想学习。
今天张同学月考,没进考场前一直在哼哼哼,老没自信了。考完后,她打来电话,心情大悦,一细问,显然是没有考好。张同学对我说:你们这次就不要关注我的成绩了,就当没有这次考试,下次月考再说,这次纯属意外。我骂她:要是中考,那有机会让你意外。
晚上杨从医院回来,还给我们做了饭。今天主要是抽血化验各种检查,后来护士给发了一片药。吃药时我陪在杨身边,当真的面对这样的结局时,我和杨真有些心不甘,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杨说:我真的吃了,你要说不吃,咱们立马就回家。我沉默,沉默了一阵说:吃吧!一切都这样了。我们明白这药一旦吃下去一切对无法逆转了。心里想,今天真的和过去说再见了,永远的再见了,一切都在困顿难熬中往前推着。一切都成空,白忙乎一场。可谓闯关,一路闯来,终于迎来了最坏的结果。这是最无情的告别,谁也不见谁,也说不上一句话。就当你没来过。
张同学依然开开心心地。吃完饭,杨待了一阵,我就陪她去医院了。杨走时,叮嘱了张同学几句。有些伤感,有些无奈。但这就是现实,就是生活。
在晚上8点多,我们俩人骑着电动自行车,我们穿行在街道上,前方的目的地是医院。今晚上,杨在医院,我和张同学在家。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只是这晚,我们的心境是一样的,一样的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