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的街头,是车水马龙,穿着一身卡其色毛大衣的我们,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冻得瑟瑟发抖。
我们是去市里买点药,听中医科的主任说,我属于里症,脉相极弱,气血两虚,需要几味中药材调理,如果按时间来算的话,至少需要三个月。
听完后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
因为,这不是矫情,而是不论换做何人,都不愿听到关于任何“生病”二字。
直到绿灯的灯光在红灯的末尾点亮时,我才戴上了放在包里许久的耳机,默默跟随小赵的脚步行向远方。
我们到了市中心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分了,我坐在中医院外的献血车旁,吹着晚风,等着继续跑向下个中药铺抓药的小赵。
而我的对面,则是蹲着一位无家可归的大叔。
大叔的整个身影,都卷缩在了墙角的一边,由于灯光原因,我看不清他的脸庞,只知道,他的身上盖着几件破烂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单薄。
他的手里,是紧紧握着不到半截的粉笔,再次望向他的前方时,灯光照耀的地上显示出了三行扭曲的小字。
细细读来,皆是沧桑。
原来,大叔是饿了,从毕节流落到安顺,已经花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积蓄。
大叔想要一份食物,一份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
而路过的行人都没有注意到大叔的存在,前行的步伐依旧在幽黑的献血车旁穿梭。
我握着手机里仅存的三十块钱,转身去了隔街的餐馆。
向老板点了一份蛋炒饭后,把余下的二十块钱换成了现金。
想着,尽我所能,帮他一把吧!
虽然,钱不多,还不够他回家的车费,可这已是我目前所有的积蓄了。
可我没有见到大叔,那边的墙角下,只留下三行证明他来过的小字。
后来,是兜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显示,接听后,是买药回来的小赵。
他一副喘气的模样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出,而我只能本能的递给一瓶早先留下的矿泉水,真是辛苦他了。
我极力的掩饰着手里的盒饭,不想还是被他看见了。
他一副嫌弃的模样听完我买饭和换钱的整个过程后,说了句“多管闲事,连自己都养不活的人了,还同情心泛滥”。
我默默听完不说一句话。
可他似乎上了头,一直说个不停。
直到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后,他才停下了滔滔不绝的话语。
“我们回去吧,明天还上班呢。”
我拿上他抓来的药后转身朝路边出打滴的方向走去。
我坐在车上斜倚着脑袋靠在了窗边,没有多余的话想与小赵交流。
车行到了下个路口时,小赵递来了一只蓝牙耳机,我戴在了左耳,之后,便传来我喜欢听的许嵩歌声。
许久许久后,久到晚风擦过车身时,我才望着他的模样,启唇诺诺说了一句“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曾经,感同身受过”,之后,便别头望向远方,不发一语。
是的,不是同情心泛滥,而是,感同身受过。
我不管大叔是否真如小赵说的骗子,但那一刻,大叔确实令我想起了曾经不好的回忆。
一个为了十元钱,哭尽了我所有眼泪,都得不到任何帮助的回忆。
当真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个中滋味。
那份蛋炒饭,最终送给了路边一位卖菜的老奶奶,而那二十块钱,也成了我们回程的车票。
文‖公子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