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场白
每一场父女情深,一定是积攒了千万份的幸运,才得以在今生今世父女一场。
正文
少小离家,对家的温度,大多来自父亲的手艺里,以及小时候我弱小的身躯,俯身在父亲身旁,看他细长的手指,像变魔术般,给我做最好吃的东西。
天生鼻塌,母亲说我是狗鼻子,也因此对气味特别敏感,大概父母在创造我到时候,便奠定了对父亲厨艺的鉴定,而我,也恰到好处的给了他许多灵感和对家常菜的探索,且孜孜不倦。
饮食传统
以我有限的阅历,中餐讲究色香味俱全,酸甜苦辣咸,都能在中餐十八般武艺里求得答案。
炒菜,中国人讲究的是锅气,一道菜做的好不好,锅气起着基底的作用,就跟一座大厦的地基一样,底盘稳不稳,拿风雨来练,菜烧的好不好,拿味觉来试。
温度,便是中餐的灵魂,根据饮食文化或者最原始的生存需求,中国人图热闹,我想,跟饮食也有关系,大概中国年在严寒的冬天,于是乎,所有的热,都能在这个传统的大节里,闹起来,才算有过年的气氛,食物莫不如此。
而,新年第一主角,便是小时候,父亲每年都会亲手包出来的五香,就跟北方人过年包饺子是一个道理。
大概离家早,过年围着父亲转,便是一种亲情的回温和纪念。
除夕那天,我便屁颠屁颠跟在父亲身旁,对他经手的每一寸猎物,都充满了好奇,那时候,第一发现的便是父亲有一双修长的手,用现在的眼光来看,那是一双充满性感和魔性的手,从他手里的生食,在火与光之间,便能产生幻灭般的变化。
五香从取材到成品,大概需要花上一个上午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肉必须是肥廋相间的五花肉,六瘦四肥是最佳,然后取于葱(现在可用洋葱取代),马蹄,胡萝卜,五香粉,地瓜粉,糖,盐,高粱酒等。
原料备齐,接着给他们各自泡澡洗白,把五花肉切片,必须是三段式的,肥瘦之间不能分开,薄细均匀,以前没有像现在流行冻肉再切,那才是检验刀工厉害的唯一标准。接着,葱切小段,马蹄切片,胡萝卜切丝,这些刀声一致,节奏明快,刀法精炼的部分,便是我对那双细长的手指底下出快菜,充满了好奇。
可能由于父亲做事太细了,以至于我便沦陷在那些五颜六色的食材里,稍一回头,父亲便把原料都搭配好,放在那醒的时间,我轻声细语地跟父亲说,可不可以学你那个很酷的刀工,又不用切到手,刀法要利索,下刀要快准,速度均匀,切出来的东西,又那么美丽细致。
父亲以为我说着玩,小孩子就图新鲜,我说我认真的,看爸爸这样切菜,帅呆了。
父亲耐不住我嘴甜,便一刀一式地教我,从握刀的姿势,到手抚菜的放姿,到如何手跟着刀均匀地移步,都是有讲究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过,这学习的过程不算太难,很快就能领悟其中的奥妙,只要手稳,不怕被刀割,练习几次,便可大有所成。
食材醒过了以后,便是用八十公分长,宽度不均的豆皮,把这些食材,按长度一条一条穿进去,粗细要均匀,这样等等下锅的时候,才能一个时间同步捞出锅。
一般是汤勺配以筷子,同步把食材,一次性撩拨进豆皮里,食材分布均匀的事,便是交给筷子来搅拌。
父亲的手,充满了温度,除夕夜的年夜饭,都是父亲掌勺,我顺带贡献点帮厨角色,而那一餐是带着父亲的父爱以及对全家人爱与呵护的最直接表白。
父亲的家常菜
这些年,吃过许多外面的餐厅,从中西到创意菜,唯独父亲做的味道,始终唇齿留香。
当然,可能这跟离家很早也有关系,要不,你问问哪些常年吃父母做的饭菜的孩子,哪个能有这份感恩之情。
从海鲜到各种红肉,父亲百试不爽,也都能得到我的称赞,除了他偏执的坚持自己的味道以外,皆为美味。
每到回家时刻,守在厨房看父亲做菜,便是我与父亲最亲密的交流互动,我可以在旁边像小时候一样,打下手,虽然他不让我沾太多油腻的东西,但我总能让他在那一餐的厨房时间里,感受来自我深深的崇拜和他又细心教学的成就里迎来了始终如一的观望着。
做糖醋大虾的时候,每一滴油里,爆满了对虾的余情未了,从高温爆炒,到糖醋加持,锅里沸腾的颜色从浅到深,颠锅翻炒,虾变色的姿态太耀眼,然后在些许葱段收尾的装盘里,亲眼目睹虾的重生。
红烧鱼,是父亲始终如一坚持每次回家的必备菜,当然,故事太长,有机会慢慢写。
中餐的火气,熊艳的不得了,而爱在这一食一餐之间,便有了家的味道。
爱是一种循环的幸福传承,这些年吃过父亲烹调的所有关于食物的味道,是日后回家,从手艺里,展示给父亲的骄傲,我想,那必定是父亲最愿意看到的关于父女的纪念之一。
夕阳西斜,关于父亲那双细长双手的回忆,何止是家常菜的爱,还有那关于许多许多的美好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