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进入七月中旬,也不知是谁惹怒了老天爷,打翻了玉皇大帝的供桌,上天像是要惩罚这三秦儿女似的,全面开启炽热模式。
大地从早晨开始升温,树梢一动不动,没有风的痕迹,太阳晒不到的阴凉处,好歹还能感受到一丝凉意;可是到了太阳底下,瞬间凉意全无,真的有种惹火烧身之感。早晨如此,傍晚如此,火热的大中午就更不必说,柏油马路都被晒化了,踩下去,软绵绵的。
天是如此之炎热,心是如此之烦躁。三千万三秦儿女,已经没有了站在黄土高原怒吼一声的勇气,或许,也被热的喊不出来了。人们顶着这热,上班,下班,买菜,吃饭。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日子还要按部就班的过活。
这样的炎热持续了大半个月,天气丝毫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冒着酷热,我参加了为期五天的一个培训,有一天下午培训结束,竟然还是在大太阳下走回来的。时隔多日,今天坐在空调房里回想,真不知道当时的勇气从何而来。
于是,在这样的夏日,雨,成了心底最真切的期盼。
第一场雨:
七月二十五,到了去单位值班的日子,一大早,按时来到学校。我们几个值白班的女同志,在校园里巡查了一番,一切正常。于是在紫藤架下,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天南海北的聊起天来。周围安安静静的,平时整日和学生相处,大家忙忙碌碌的上课,难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暂时抛开学生,说说属于我们的话题。
一上午的时间,眼看着紫藤下的树荫,一块块减少,透过藤萝,眯起眼睛向上看,发现太阳从东边,移动到了当头顶。我们在树下坐静了,时间久了,竟然没有感受到太多的热。站起来走走,马上感觉到一股热浪,四下包围过来。
午饭在紫藤下愉快的完成,我们从马路对面的小饭馆,叫了简单的炒面。周围一片鸟鸣声,那些好动的鸟儿,没有因为热而躲起来,反而在看不见的树荫里,跳动着,飞着,叽叽喳喳着,制造着不大不小的动静。它们用自己清脆的声音,陪伴我们度过了漫长的午后。后来我们疲惫了,便到了教学楼下的长椅上休息。
下午四点以后,天气有了明显的变化。晴朗的天空由蔚蓝转为瓦青色,青色一阵比一阵加深加重。阵阵凉风,从西南方向吹来,伴随而来的,是大朵大朵的阴云,在空中恣意地飘着。风吹云动,大地转瞬之间变了脸,暴风雨就要来啦。
好心的同事,劝我赶紧回家,她们说:“大雨说来就来,我们都在学校住家,不要紧,你要赶路,抓紧时间走吧。”
于是我急急出发,在公交站等车,头顶上一团乌云,几滴零星的雨,稀稀零零的落下来。好在没有等多久,车就来了,我心里暗暗庆幸,没有淋上雨。
回到家,打开手机,好家伙,朋友圈里,几位同事发的学校的雨,劈头盖脸,扑面而来,真是风雨大作,树摇地动的。推算一下时间,这场暴雨应该在我离开学校不到十分钟就来了,而很奇怪的是,一路上向西走,并没有下雨,看样子,雨全部向东边去了。看来同处一片蓝天,大自然却旱涝不均。
第二场雨:
七月二十六,值班第二天。今天是昨天的重复,却又略有不同。不同的地方,在于雨来的方向大致相同,下雨的地方却不同。
午后四五点,天色依然像昨天一样,由晴转阴,大朵大朵的阴云,从西北向东南方向密集席卷而来,风比昨天略大些,卷起树叶,在空中打着转儿,空气中,弥漫着尘土,昏昏黄黄的,一不小心,会有细沙眯了眼睛。
我把车从树下挪到门口空旷的地方,害怕那些陈年的树枝掉下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站在空旷的地方向远处眺望,西北方向,已经看不到天了,厚厚的一层阴云密布,好似老天爷沮丧着一副黑脸,诉说生活的苦难,苦难里夹杂着一股寒意。
很快,我在朋友圈里,看到了同学、朋友陆续发出的县城暴雨的消息,一位高中同学感叹说:“老天,这是憋了多久,雨像是用盆子往下泼!”马上就有人在下面回应:“老龙王开眼,看你热得不行了!”
沐浴着朋友圈里的雨,看看周围,依然是风声大,雨点小,说好的雨呢?难道我又要,错过一场夏日里的雨?
期待中的雨,并没有如期而至。
傍晚,交班,我开车回家。
越接近县城,路面越湿滑,空气越湿润。显然,今天的这场雨,慷慨地光顾了县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雨后特有的清凉。
路过菜市场附近的十字,等红灯的时候,两名清洁工在路上清扫路面,似乎有点不甘心,也为了确认一下,我伸出头,大声问她们:“大姐,刚才下雨了吗?”
其中一位,抬头扫了我一眼,用遗憾的口气说:“哎呀,刚才那雨大的,真怕人。你竟然没赶上……”话没说完,摇了摇头。
我冲她笑了笑,心想:“看来错过这场雨,还真是一件遗憾的事。”
第三场雨:
值班结束了,今天,我要好好睡一觉,把前天昨天的午觉补回来。
午饭后,自然是一顿酣睡。
在空调的吹拂下,我竟然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光着脚丫,站在淋漓大雨中,雨把周围打的噼啪作响。我醒了,听到窗户被风吹的噼啪作响。
于是来不及穿鞋,我光着脚,急急地穿过客厅,向北边阳台跑去。推开窗户,伸出头去,又是昨天一样的天色和冷风;外面路上,有被风吹起的塑料袋在空中飘着,行人们低着头,急急的赶路;东北方向的天,是阴沉着的,乌青乌青的。
低下头,扶好眼镜,看楼下的地面,有星星点点被雨打湿的痕迹。伸手出去,略微有几滴雨,飘到手心里。心里不免有点激动,赶紧呼唤儿子,帮忙关阳台的窗户,末了,还夸张地说:“大雨马上就要来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搬了把椅子,忍着热,在阳台上,眼睛紧盯着东北方向,期盼我心心念念的雨。
……
谁料想,天边的乌云一层层的淡开来,竟然露出一丝丝蓝色。在我漫长的等待中,天竟然由先前的彤云密布,转晴了。
儿子戏谑的问:“谁刚才告诉我,要下雨了,还让我做好下雨的准备?”
我张张口,想和他分辩,可是,看这蓝天,看这阳光,再听这蝉声,我的分辩还有意思吗?不是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吗,怎么风声如此之大,就没有雨的踪迹呢?
我不好意思的冲儿子笑笑,“今天的看云识天气,宣告失败,我又不是气象学家。”儿子耸耸肩,接受了我的无奈。
可是我想,不是还有句话——“雨过天晴”吗,此刻我所拥有的天晴,一定是东北方某个地方落了雨换来的,要不然,天不会无缘无故的晴朗,蝉不会无缘无故的鸣唱,老天不会无缘无故的发怒,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失算。
这个夏日,我真的错过了三场雨。
细究其因,皆是由时间、地点的不同而造成。雨在此,而我在彼,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雨完美演绎了一场场错过。
可是,我并不感到后悔。
人生道路上,不是还有更多的风雨,在等着我去迎接吗?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带着苏东坡给我的启示,一路向前,宠辱不惊,风雨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