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易冷(《窄门》书评)

《窄门》是二十世纪法国著名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安德烈·纪德的小说。“窄门”这一名词源自新约马太福音》:“你们要进窄门。 因为引到灭亡,那门是宽的,路是大的,进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门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原来古今中外,人类最顶级的感情,总有共通之处,我愿称它为西方的《红楼梦》,哪怕《窄门》的故事线简单地不可思议。

读这本书的时候,是六月的尾声,连日大雨将夏日温度变得很清凉。那个午后,心亦像是下了一场大雨,整个世界重新被冲刷的干净。这本书描写的可能是爱情最纯粹的模样。

作者是以主角第一人称描述的。杰罗姆和表姐阿莉莎青梅竹马,自小互相爱慕。每到6月中旬,杰罗姆便跟随母亲前往舅父家的田庄度过夏天,他们在小山谷一起玩耍,在花园里一起读波德莱尔的长诗,他们会各自在书中精彩的地方做上标记,这样,在不能相见的日子里,二人的精神也能够在书中偶然相遇……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阿莉莎却害怕了,一步步将杰罗姆推远,在信仰和真爱中不断束缚自己,直至在孤独中香消玉殒。

然而,真正的故事,发生在阿莉莎的内心,直到她死后,留下的日记本,才让人恍然大悟。其实阿莉莎爱这些都是因为杰罗姆爱,是她以表弟的壮志为壮志,以他的荣耀为荣耀......一直以来都是,她通过他而感受世界。

世人都在追逐宽门,比如书中曾经灵气四溢的表妹朱丽叶特,在选择嫁给葡萄园庄主后,放弃阅读和音乐,专注于做生意和生儿育女,充满人间烟火气;比如曾经志同道合的伙伴阿贝尔,为了功成名就,作品被陈列在巴黎街书店里,选择埋没灵魂的荣耀,书写无聊庸俗的垃圾。而杰罗姆和表姐阿莉莎,他们超越了世俗和功利,超越了情欲,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建立在共同的思想基础之上的,建立在心有灵犀的默契之上。

最喜欢书的结尾,多年后,已经儿女成群的朱丽叶特与杰罗姆重逢在安静的屋子里,窗外不是闹市,而是长有树木的院子。这间屋子里布满她收集的,已故去的姐姐阿莉莎的家具。暮色渐浓,犹如灰色的潮水,涌上来,淹没了每件物品,而所有物品在幽暗中,仿佛又复活了,低声进述各自的往事。

“你若是成家,会是多好的父亲啊!”朱丽叶特说着,勉颜一笑。“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结婚?”

“等我忘掉许多事情。”我瞧见她脸红了。

“你希望很快忘记吗?”

“我希望永不忘记。”

“我们坐一坐吧,”她说着,便倒在一张扶手椅上。“如果我理解不错的话,你是要忠于阿莉莎,永远怀念她。”

我没有立即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想我无路可逃,若是娶了另外一个女人,我也只能假装爱她。”

“唔!”她应了一声,仿佛不以为然。接着,她的脸掉转开,俯向地面,就好像要寻找什么丢失的东西:“所以,你觉得这种无望的爱情可以在我们心中留存那么长时间吗?”

“是的,朱莉叶特。”

“尽管在生活的摧残下,每日栉风沐雨,这爱火依然不灭吗?”

小学的时候最爱看《红楼梦》,它可以算是奠定了我对感情的认知,那时候被贾宝玉和林黛玉所深深打动。比如雨夜灯下背诗,点玻璃灯笼送别的惺惺相惜;比如宝玉对湘云和袭人前笃定黛玉是他的知己,不热衷仕途经济,“林妹妹从不说这种混账话。”;比如宝玉挨了打不能去亲自看黛玉,让晴雯给她送两张半新不旧的手帕。晴雯不明白宝玉的用意,觉得林姑娘会不高兴,宝玉对晴雯说:“你放心,她自然知道。”而黛玉在听到了“你放心”,得到了贾宝玉的手帕之后,便不再患得患失,她确信了自己是贾宝玉心中的唯一,开始以一颗平常心对待感情。

林黛玉对贾宝玉说过:“我为的是我的心。”从始至终,她看重的是心灵上的相知相契。

他们自小一同长大,不知不就间早已不分彼此,如同缠绕在一起共生的树木藤蔓。他们都是性情中人,纯碎而美好,都和虚伪的封建礼教格格不入,遗世而独立,不被庸庸碌碌的世人所理解。他们那么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事是曾经遇到彼此,可以相知相伴相拥取暖。最不幸的事,是失去彼此。

高山流水,美景易得,知音难觅。

所以钟子期死后,伯牙绝弦;黛玉病逝,宝玉出家;阿莉莎亡故,杰罗姆多年后依旧孑然一身。这份情,即使成了水中月、镜中花,也一样具有永恒的价值。

最后放上我最喜欢的周杰伦的歌,《烟花易冷》的歌词作为结尾吧: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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