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妈妈讲门诊故事4
故事五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今天讲的事情，是我上学那会的事情，大约是2015年或者2016年发生的吧。那会学校放假，只要有时间我就去我妈门诊旁听，一天各色病人表现不一，人生百态十分精彩。
这次讲的是同一天发生的，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对夫妇来，气场是很消极的气场。这丈夫似乎是带着怒气来的，好像有人欠了他好大一笔钱，十分没耐心。这妻子唯唯诺诺的，眼泪巴巴的，一副受尽欺负的样子很可怜。
来医院的原因很简单，怀孕了，但是年纪大了，担心孩子有问题，想查一下。
我妈例行公事：“多大了？怀孕几周了？以前怀过孩子吗？现在孩子都多大了？为什么现在才又要孩子了？”
妻子小心翼翼的回答，年龄，怀孕周数，并且说以前有过一个孩子，孩子大约十岁左右。说到为什么这么大年龄又想要孩子的时候，妻子哭卿卿没说。而我看到那个丈夫很不耐烦的看了妻子一眼。
我妈也就没多问，因为后面两个问题并不是很影响她做判断，只是本能想听听要二孩的原因。手里拿着检查报告，便开始写病历，写着写着看着一些数据有些不太对（不是专业的不懂是哪些数据），就又问：“第一个孩子怀的时候顺利吗？有流产的迹象吗？”
妻子摇摇头说没什么问题，只是又加了一句，之前还流过一个孩子。我妈有些生气：“问你怀过几个孩子，那你怎么说就一个啊。”说着在病例本上划了几道。
那妻子就流起眼泪，而那丈夫凶巴巴的说了句：“怀过几个就说怀过几个，瞎说什么。大夫，我们是二婚，那孩子是她前夫的。”不知为什么，这妻子听了这话哭的更凶了。
我妈没多说，写完病历说：“年龄大，建议做羊水穿刺查一下孩子正不正常。是这样，高龄产妇都建议做羊水穿刺。这是告知合同，你好好看一下，有一定风险，你要承担，但别担心，风险很小的。”
“大夫，做一次多少钱？”丈夫问。
我妈说了价钱，大概2000左右，这丈夫不高兴了：“这么贵，我家那边医院那比这便宜多了啊。”
“不可能，全国统一价。”
“不不不，我们在那家医院有认识的人，肯定不是这个价钱，比这便宜。我们不做，回家那边做。”这丈夫急忙摇头，还边掏手机要打电话的样子。
我妈也没再多说，只是又多嘱咐几句，就让这对夫妻走了。趁着没别人，偷偷和我说：“唉，这女的真窝囊，一看就是自己立不起来的，窝窝囊囊话都说不明白，怪不得受气，唉。这男的也不咋的，我就不信了，全国统一价的检查他哪去找折扣去，那熟人除非自己拿钱补贴他。”
我只是觉得这妻子蛮可怜的。
到了下午，也是来了一对夫妇，看着近四十岁的样子，来了笑呵呵的递单子给我妈，我妈一看：“哟！怀孕啦？”
“啊？怀孕啦？哎哟，之前一直以为是胃不舒服，吃了几天胃药。大夫，这这这，咋办？”丈夫又惊又喜的问，妻子也是笑呵呵的。
“真是，瞎吃药，肯定是有‘生活’吧，这么久胃口不适，也不说来医院看看。”我妈也乐了，也很无奈。“别说了，这孩子要不要啊？”
“要要要，肯定要。”
“嗯，是这样，年龄也大，之前还吃了别的药，做个羊水穿刺吧，这是告知书，好好看一下，签字。有风险啊，但风险很小的。”
“行行行，没问题，我们做。”
我妈边开单子，写病历，顺嘴问了问他们现在有几个孩子了什么的，然后这对夫妻乐呵呵的走了。
“你瞧瞧，来这里谁也骗不了谁，这两口子肯定过得不错。”我妈悄悄和我说。
是啊，对比有些明显，上午那一对明显是带着苦果的，而下午这一对是带着幸福的。
幸福三言两语就能显示出来，未从言语表现出来的那部分幸福可以细水流长的品味。苦难却要很多言语词句去分摊它的苦，即便是有再多的人去宽慰还是心酸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