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
我是莽村的等闲少年。
今天一大早,我吃完早饭,刚出门就碰上了披着中山装,正在剔牙的有田村长迎面走来。有田村长的中山装一年四季都只披着,从来都不认认真真穿在身上。每次看到他,我就想把他的胳膊给塞进袖筒里。可是我不敢,主要怕他儿子报复我,问我莽村的莽字怎么写,我是真不会写,要不早就告诉他了。
“有田村长,早起视察啊!”
“啊!啊?”
“我这有个大新闻,给你看看!”
“什么新闻我不知道的,别看我身在莽村,心向党中央。”
我掏出手机打开视频怼在有田村长眼前。
“拿远点,离这么近谁看的清楚?”
“你看,重庆数万人烧子时香,据说这天子时间烧香最灵验。你看这现场,人山人海,大火熊熊。最有意思的是,你看香客一边烧,消防员一边用水管子cī水。”
有田村长看了5秒,撇了撇嘴:“切!这许的什么愿也被cī灭了啊。还不如不许,或许还有点念想。这城里人啊!是真会玩!”
“可不是咋地,你说他们城里人烧得狼烟咕咚的不管,咱们烧点秸秆咋就要被护林防火罚款呢!”
“你污染的是PM2.5和官员的乌纱帽,人家污染的顶多是人心。”有田村长说了一句不太符合他身份的话。
我暗地里嘀咕,最近有田村长的认知水平几何级上扬,我的脑子有点跟不上了,得尽快搞一本《孙子兵法》读读。
有田村长看透了我的小心思。呲着大板牙拍了下我的脑袋说:“别想了,《孙子兵法》没这计,当鱼贩有用,当农民不好使。”我愕然。
正当我想问问有田村长今年让不让烧秸秆的时候,他又说了句让我似懂非懂的话。“城里香像柴火一样烧,农村秸秆像香一样烧。这世道……”有田村长摇摇头离开了。望着有田村长远去的背影,我发现披着衣服果然让瘦弱的有田村长显得异常魁梧。
后来我想起一个事还没说,一跺脚我又追了上去。我要告诉他,头香18.8万,每年就一个名额……
北有雍和宫,南有大足殿,近年来香火盛行。年轻人不断涌入香客大军,每个人都带着不同的世俗愿望在佛前祷告。现场人声鼎沸,浓烟滚滚。看着他们把又粗又长的香隔着几层人群往火堆里扔,真是把香当柴烧,哪里有一点虔诚的模样。烧香不是应该沐浴更衣,在静无声息的氛围中洗涤自己的心灵么?
在莽村,这么霸气的烧香方式是没有的。过年送灶神,迎财神点上三根香不过是传统,一小把香能用好几年。在莽村,这么霸气的烧火方式是有的。前些年,秋收之后待秸秆晾干,要烧上半月有余。
自从全国搞空气质量排名,莽村的耕作方式就改变了。
我们这里是山区,每家每户的地都是七零八落的。我们家就有大大小小七块地,最大的一块将将一亩,其他一分,二分的散落在山坳里。山地是不具备大型机械化作业条件的,从播种到秋收再到田地平整,全靠人力完成。秸秆倒腾回家当柴禾的话,一个是不禁烧,做个饭得一直往灶膛添,一个就是这东西太多了,倒腾回去费时费力费钱。之前的处理方式就是一堆堆的在地里点燃,烧完的灰可以改善土壤,据说土地烧热了还能杀死虫卵。实践证明,烧过秸秆的地方庄稼长得就是壮实。这样每年轮换着地方烧就成了种地的习惯。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专家就说焚烧秸秆污染环境。由村长推荐乡里点头,村里多了几个带着护林防火红袖箍的人。他们到了秋收之后就会上岗,工作任务就是在田间地头到处溜达,看到有焚烧秸秆的就会立即扭送到乡里进行罚款处理。
莽村的村民就不干了,说几辈人都这么种地,也没见烧秸秆给天烧黑了。后来抓了几个典型进行罚款处理并公示。闹事的村民也就在有田村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死缠烂打,软磨硬泡之下放弃了焚烧秸秆的念头。
秸秆不能烧了,化肥是越用越多,土地是越来越硬。我们自己吃的粮食都是留着几块地,不用化肥,只用农家肥,产量不高,品质极佳。
“有田村长,等等我!还有个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有田村长停下了脚步。
“重庆那个,想烧头香得抢,18.8万!一年一个”
“吃饱了撑的,我只信共产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