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触碰》:
残疾使人游走在精神的边缘。残缺的肉体会让人对于生活俯首称臣,低声下气地当个仆人,甚至一个奴隶。为此人只能更注重心性的表达,生活愈艰,愈仰之弥高。一方面是上帝关了一扇门,觉得不公平的人就会去凿出一扇窗。
看待残障,人会不由自主地去对比,分析究竟存在怎样的差异。然后才觉得是否要捧一鞠悲悯的泪。假如惨的是一个平民窟的黑奴,也许残就残了。因为在那地方,人们司空见惯地活着。所谓的尊严危如累卵,饥饿,贫穷,连果腹的食物都无法保障安全。人的行为也必然受到限制,不得不把起码对生活的渴求放低,最后把肉体都当了出去。
一个本应站在金子塔顶端的人。从小被教育,培训成为社会精英的强者,他的尊严和地位是无法触碰的。即他高傲的本性无论他的生理机能如何遭到破坏,他的骨子里有天生的骄傲,一直从小就沿袭下来的神圣感。当一位先驱成为躯壳的阶下囚,他的财力会源源不断地修缮他的不足,就比如纨绔子弟一旦入狱,诚心赎罪的不多,铁窗下还是酒精,大麻,黄金的烟丝。财富是迷人的,国与国都与钱币藕断丝连,为钱殺人的行为成为一种常态,那成捆的钞票成了吸引最好劳工的资本。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筛人的漩涡,对于本身就为钱所累的人就是一块大蛋糕,粘稠的奶油让他们魂不守舍。
当身体吻上轮椅,要与轮椅偕老时,大脑另类想要超脱,解放。它会本能地抗议,拒绝白大褂那中居高临下的说教,即使是为身体负责的治疗。拒绝人拿他的七情六欲当作谈资,拒绝药物对他的毒害。都是无法触及的。亲戚的例行检查就是赤裸裸的监视,还是一种非语言表达的怜悯。用目光说话,会加剧它的排斥,淋巴细胞即使对于植入身体无害的组织也非百分百接受。
人的尊严不死,就会走极端,来表现生命还在延续,不甘平庸。医疗人员(当然不止这一类人)对他构架的保温箱,都渴望着某一物出现来打破他,且打破它结界的人不要思维能力高于自己,否则就会有被操纵的风险。那个黑人就是一个初生的牛犊,不谙世故,说一不二。擅于接受指令。当然那种沆瀣一气的环境被打破后,是要破罐破摔还是破镜重圆,维持原来的样子呢?潜意识里就是一个掩饰或者是袒露的问题。
如果残疾是上帝的一个黑色幽默,那么眼疾就是上帝蒙上了人的双眼,而瘫痪就是上帝在你呱呱坠地时不小心坐了你一下。当然必胜客有个“虾球”的广告就是开得过分了——“一个虾球带着墨镜说:”因为我是虾球”上帝会重新塑造专属残疾人的赖以生存的工具,或智商或常人不具备的天赋,比如舟舟。后天的不可抗力造成的残缺,往往残酷的多。会在一瞬间剥去想象,撕裂梦想,捂住你发声的罪,用刀剜得你遍体鳞伤。
性,无疑是残障者就苦恼的。爱情不必成为繁殖的附庸,性却需要爱情的抚育,毕竟肉体的抚摸需要心灵的呼应。也许我谈这个有点早。但鉴于本片对于人物塑造的完整性,我浅谈一下看法。史铁生对于性就有望梅止渴的渴望。甚至于被xx片的台词。同样是金钱就可以带来一时的快感,对于那时的生理的交困是值得的。
种族的界限因为残疾这把钥匙的姗姗来迟被打开。理所当然,一个是血缘的缺憾,一个是身体的异构。俩人形式看是平等了,黑人是被施舍?是“自食其力”?对碧眼金发的其它贵族来看还是有本质的差距,艺术教育,从小的环境是容易陶融化心灵的。即使极力的修验,始终无法脱逃。
至少人的性情是可调节,或内,或外。隔阂也可以捅开一个小洞,让爱流出来。
《浪潮》
从猿的嘶鸣开始,就有猴头,承担起领导的地位,统治力饱满的一端无限延展,最终分裂成或大或小的群体。?一个拥有财力及较高统治地位为维持其生存与发展,运用权力以支配其领土及低级下属,这时独裁就不可避免的诞临,且如同滚雪球,中心的人可以发动所有的人力,物力,高效率的完成他认为合适的目标,并实行他认为合适的政策。社会秩序的维护者同时以强制的手段来遏制防抗及叛乱,清除一切障碍。
这时就会产生依赖性和独立核心,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个体依赖集体,集体铸造力量。一个充分黏合的集体里,就要磨去棱角。
“整齐划一”的意识形态就是凝结行动力的最好保障,人在集体中的地位是悬殊的。有些仅仅几人的集体有会分层排布。因为力量强大的一端会使资源向他能惠及方向拖拽。而弱小的就会失去庇佑,要么行尸走肉,要么就依附,像牵牛花憾大树,花能采集的阳光就愈多。
既然容易分层,酿就不和谐,导致一盘散沙。要把力量发挥到极致就要形成领导集团的核心,把全部的力量都汇聚向中心,统筹,整合。一个有凝聚力的集体就会横空出世。
一个集体里不能有太多异形,思想偏激,或举止超前的人。不然内部的机械损坏会使一个推进式的机器损坏得更快,苏联经过三次改革就分崩离析。一个集体的密度凶悍到无缝可钉时,即使天翻地转,也完好无损。集体里积极的意识形态就是最好的粘合剂。这种萌芽阶段的极权主义意识形态已然爆发出对个中成员洗脑式全方位操控的致命能量。
这样的不断逼近极限的团体。肯定存在着一些完全依托集体,融入集体的人,享受着集体带给他哪怕只有老鼠屎大的荣耀,因为现实会让它死得更快,不如合体,至少能够满足基础性的生存。这是司令的指令就是金科玉律,其实有太多社会的缩影和蒂姆是极为相近的,连背影都一样。社会的不公摧毁了他们独立的思想,敲掉了膝盖,只能想一个树袋熊一样趴在社会大流里,浮着,如一片枯枝败叶,能飘到哪就是哪?
那些利益无法伸张的躯体就这样成为附庸,然后重重摔下,悲催地死去。“他们在精神上和社会上无家可归的情况下,就无法以一定的尺度来深刻洞悉任意性与计划性、偶然性与必然性之间相互依存的关系……或者面对混乱的发展和完全任意性的衰落,或者服从于最严格的、异想天开的意识形态虚构的一致性,群众可能永远只会选择后者,随时以牺牲个人来作为代价——这并不因为他们愚蠢或邪恶,而是因为在总体的灾难中,这种逃避至少给予他们一种最低限度的自尊。”
这样的集体象征的先锋性,是以不断的病毒蔓延似的方式拓展的。不断地纯化,剔除杂质,来维持集体的一致性。无论是面包还是枪,还是高贵到一句精神奖励,都是触发吞噬外物,扩大自己体积的物质基础。
一旦制度允许,条件通过,一个泛滥的浑水就会圈状地扩大。一个圈子的形成就意味着配套设施也如雨后春笋般,生长出来。
这就是对于现代的和平论的反诘。只要有不公平就会有法西斯。
《罗生门》:
帝国神话的破灭,怀疑主义的盛行。横竖着看都是罗生门状的。这是那个时代所表达出来的非理智的声音。
只要把人处于一个对与错,是与非的地带,就会有罗生门的感觉。青黄不接的感觉会使人失去方向,然后在迷雾中摸索,踟躇着。影片还原的就是这一段黑与白的灰色地带,无限的可能性,多维度,不确定性就是此影片的魅力之一。
从自我到本我,最后又被全盘否定,再超我时,人性的最强光就会窥探出头;
一个英雄从救世,光彩照人到落魄到没有存在感,有人是唏嘘,更多的是看客,议论,如麻雀般嘁嘁喳喳;(……)
无数的主题被拆解,解读,分析。
日本民族的神话,认知观随着时代的推进,蜕变,在破茧时的痛楚也被搬上银幕。
这种民族寓言与现实语境的分离给黑泽明影片造成了许多裂缝:英雄理想与世俗话语、个体追求与体制整合、人文关怀与技术理性、语言表达与生存真实、普遍理念与民族文化这些观念都被杂糅在一起,就会有每一遍都会有新的感觉的感觉。
其实片中有浓烈的生命意识,对于生命的逝去,不是简单地埋掉了事,也不是调查完死因后,载入档案了事。他们疯狂地挖掘死背后是否还有不为人知的隐忧,还是风花雪夜,抑或着六月飞雪,并不是搞明白就行,它还重复地在绕进去,无中生有也罢,却有其实也罢,杜撰也罢,反正如一把锋利的武士刀,剖腹,要让人看明白各种脏器所处的位置。
其次还有超越动机、动机与效果悖反、两难境的问题的处理,都显得很精妙,里面的匕首被拔去,就是一次单纯动机,但拔完后有似乎觉得拔了不妥,插回去也不妥。心就开始不安与焦虑,还有与武士搏斗的窃贼,号称只有武士才能跟他搏斗怎么多回。他的动机就不分明了。也许是掩饰,还是本性,又可以使人反复联想。
《天堂电影院》《海上钢琴师》:
多少人爱你年轻欢畅时的容颜,假意或真心;只有一个人爱你那脸上苍老了的痛苦的皱纹,爱你那朝圣者般纯洁明净的灵魂。
一件事沉淀大半辈子后向友人平静的吐露,那写哗啦啦的追忆,不久后要随着人带到天堂,这时的故事是最动听的——世界最美的声音。
对于生命里曾经悉数的珍宝,不仅仅指的是手掌里流连过的玩物,还有吃的,住的,睡的。都被时代遗弃。可能别人嗤之以鼻的东西,因为在心中留下甜如蜜的回忆,心底荡起微恙。有人选择了摸着泛黄的照片回首,有人则偏执地守着空巢。
现代人的情感不能像广场的那个疯子一样叫喊:“那个广场是我的”相反是一种看似理性的妥协,“算了,没了,还能追求更好地”返璞归真是一个逆命题,摇篮远远比丝绵床舒服,那横纵交叉的绳索编织着,硌得背很舒服;冰糖就比现在的水果糖美味,单纯的幸福感是那种异味横生的染色糖没法媲美的;古屋就比高楼更有韵味,翘起的房檐,鱼鳞般的瓦片,糊得墙满脸都是的青苔,那绿色是直逼眼帘的,门前屋后的方寸田园也是一块风水宝地。是现在的海滨浴场,高尔夫球场,生态林不再一个级别的美。
有人就愿意永远都生活在迷梦中,一成不变的旋律,单纯的言语,使人不惜飞蛾扑火。那位叫1900的钢琴师就是一个典型。其实这只是一个简单的生物自发反应,在婴儿时期就会对陌生的事物产生恐惧的心理,继而躲避。他在海上出生,对于更广漠的陆地,是抱有希望的,为此他用电话随便和谁交流,聊以自慰。但是分离焦虑是他的脚尖不敢碰到一点土壤。
出生时,他以那位煤工为轴心,以钢琴的音符为半径,开始他的探索,摸索着能否找到下一个支点,直到那位女孩的出现他又找到了另一个依靠对象,他皱缩的眉头才开始舒缓。船上乘客的轮替,春去秋来,他找到了一个与他完全匹配的身份——孤独的钢琴师。在与外人的交谈中,他的世界观也潜移默化地变化着。他试图找到另外一个身份,比如恋人什么的。可是他孕育的另一个他最终流产了,他疲倦地回到了属于他的那个鸽笼,心如死灰地当回囚徒。
生命似乎都要历经差距,统治,矛盾,反抗。最后至上地富有尊严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