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挺喜欢过年的。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大的八仙桌上。我可以喝平时喝不到的可乐,可以吃热乎乎的火锅,吃完了外公在窗台上陪我放烟花。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后来外公去世了,我便不再放烟花了。
长大了些,我知道过年能收到压岁钱了,虽然多被父母收去,但总能留下些给我自己买玩具和零食,还是挺期待的。
慢慢家庭里有其他小朋友了,我不再享受那独一份的宠爱了。
家庭成员各自成家,老人家相继过世,过年聚餐也变成了亲戚间走动。儿时记忆中那种吵闹忙活,大呼小叫一起准备团圆饭的过年一去不返。
慢慢的我长大了,家里来了新人,我由从属角色变成了参与者,晚饭要张罗,亲戚要招待,走动礼品要制备……
有序却又无聊,与儿时那种欣喜与期盼截然不同。看着孩童吵闹奔跑,偶尔也想到自己也曾如此快活。
而时间这锋锐的剔骨刀,不停刮我的血肉,那些滚烫的血,炽热的肉,一滴滴流出,一块块割下。我鲜血淋漓站在地上,痛苦不堪。我在佛像前把头磕破求一个回转之法,佛像却不曾言语。
慢慢我麻木了,刀子刮着也不疼了,伤口的血痂脱落,换来一身伤疤,面目变化,心斜嘴歪、鼻子朝天、眼睛朝下,耳朵耷拉听不得不顺风的话,模样丑陋的如同臭泥潭里的蛤蟆。
时间刮去了我丰满的血肉,如今的我瘦骨嶙峋,血液早已凉薄不温。但偶尔梦回的时候,我还能见到我在佛像前磕头,我还能见到外公手里拿着一根烟花棒,邀请我一起去窗台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