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又不开心了一晚。
前天我干哥说要从宜兴赶过来给她拜年。说刚从贵州到南京的飞机,休息好了就往无锡赶,然后马上还要回宜兴。赶紧的,我就家门口附近的公园里,找了一个饭店招待客人,以尽地主之谊。
酒席上回忆往昔越聊越嗨。
酒足饭饱,挥手告别。
一夜无话。
不过昨天早晨,看我一个人还在睡懒觉呢,她就冲到我房间直接掀开我被子,怒气匆匆地对着我一顿训斥:你怎么回事?
我莫名其妙;过了一会儿才大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那顿晚餐过程中,上了一道菜,名字叫啥我不知道,但就是猪油渣炒青菜。因为这个饭店我以前来吃过几次,偶尔发现哇,竟然还有猪油渣炒青菜这个菜!满满的忆苦思甜啊。所以来几次都喜欢点上一份,油炸肥而不腻有嚼头,青菜荤油飘香甜滋滋。
而我那干哥呢,别看现在事情做得那么风生水起小有出息,但小时候吃的苦,可真是比我多的多去了。
干哥比我大两岁,跟我一个村。他从小体弱多病,后来他爸妈听村上的老人说,得去找属相为老鼠的人家,认个干亲就好了~~很巧,我父母都属老鼠~~然后就攀上了,过年过节大事小事的开始礼尚往来。
在他十岁的时候,他母亲便走了。在乡下,如果一个家庭没有了女人,那么这个家就不成为一个家了(有些拗口,但懂的人自然能懂)。我妈就比较心疼了,就不时把他喊我家来打打牙祭,给他做双新鞋子补补衣服。
也就是那样的环境下,干哥啥苦都能吃,啥活都能干,啥钱都敢挣。我记得大夏天的中午,最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我们几个小屁孩还趴地上玩玻璃球,或睡午觉呢,他却一个人穿着裤衩背着篓子,在田野里钓黄鳝,在河里摸鱼去卖。
既然是这样的经历,那吃这个也没问题吧,一起回忆小时候。事实上,嚼着猪油渣,哥俩很开心啊。
可母亲觉得丢人。不值钱的东西,还一个劲儿的劝人吃。
被她缠得没办法,我就给哥哥打个电话,让他俩去烦去。
她不知道,开餐前那一客一客的小盅,得有多贵。
如果我再告诉她价格,估计她心头要绞痛好几天。她这性格。
~~不过,绝对不是不舍得给干儿子吃,而是要去大骂饭店纯粹坑人骗钱~~那么点玩意儿,几勺子汤。
只是她的目光有时是很独特很矛盾。正如我隔壁邻居哥哥跟我说,“你妈理想的儿媳妇就是:屁股大,最好大得像磨盘;身材壮,状得能够像头牛;胃口小,小得几乎不吃饭。 ~~一句话,能生,好劳力,还不要花钱。”
但有时候呢,又很简单~~
母的,活的。
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