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见到简友——小小尘埃——写这个题目,被电击了一下,像是经年的乐曲中的某个音符刺了一下,有点影子在脑中,不知是酒困还是春困,或许是某种刻意压制的记忆在反抗,觉得有点气闷,感到需要张口喘才行,也就不管不顾,拿来用用,万望勿怪。
人生是一场消耗了无数胶片的随机性的戏,在禁锢了各种感慨性的可能后变得线性清晰起来,回归,只能是回归到你站的头上覆有片瓦的椎地,无需别人提醒,相信自己也许在子夜和黎明时、也许是目光透过阳台玻璃或高铁的车窗时、也许在跨江大桥上看流水时、也许在旷野中独对落日时已经将过去的胶片剪辑了无数遍,拷贝,剪辑,再拷贝,再剪……不管有无逻辑,不管是否相反,但是无可奈何都只能是目前的结果,你终会将它称之为令无数人臣服的——命运,它就在那里静静的等你相认,看着你无数次穿行于自己内部然后依然栖居在此时的肉身上与妄心内。
还记得五年级时的第一次见到的不知其名的沙尘暴,还记得差点要放弃的学业,还记得花两天时间解出的一道解析几何题,还记得跛足的父亲裹在怀内的油饼,还记得写在校内门廊西边黑板上的录取名单,还记得载物台上放反了的玻片,还记得被滚烫的试管烫伤了的食指,还记得军训爬行时被石子划破的左腕,还记得与妻子第一次相伴去城里的激动,还记得女儿小时胖嘟嘟的圆脸,还记得与女儿的每次游玩,还记得因醉酒出的洋相……
这一切,无论什么颜色,无论什么音阶,它们都发生在一个时间——昨天。
翻看看旧时的照片,翻出箱底的旧衣,留意变黄了的书的扉页上的购买时间和字体变化了得签名,还有老的电脑,坏掉的剃须刀,换下的皮带,脸上的纹,鬓上的微霜,萎缩的牙龈和扩容的牙缝,手背上初出的微斑……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人生逆旅天地间,百年光阴幽明中,无不是空谷足音,终究会音响俱寂,想通了,自不会枉自伤怀,枉自焦首复年年,白白辜负了满园柳色新、一川烟雨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