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奇现在不光掰棒子不行,其实其它的农活儿他基本也干不了。他从小听话、乖巧,再加上比较勤快,上学习成绩也比较突出,所以家里给他的定位就是好好学习,地里的活儿能干就干点儿,不愿干就算了。你说真到了农忙的时候,大家都下地干活儿了,让他一个人在家歇着,他面上儿也过不去啊。所以那时除了弟弟王睿刚会偶尔提他的意见之外,其他几个姐姐妹妹倒不怎么说这事儿。当他爹说让他和一平往家拉棒子的时候,二妹也只是象征性的挖苦了他一句,“老大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我咋就这么命苦呢”?冯秀珍也知道她是在开玩笑,遂佯装扬手要打她,“这哪是照顾你大哥啊,往家拉一点儿也不轻巧,这不你嫂子也没法儿跟你们比干活儿啊”。一平本来是比较能干的,也想通过这些事儿给老王家留个好印象。她现在一看自己无辜躺枪了,忙对二妹说,“我掰棒子没事儿,就你大哥事儿多。妈,要么你跟睿奇往家拉吧”。“一平,你别听二妮子瞎说,你们往家拉吧,我一会儿还要回家做饭呢”。一平一看既然未来的婆婆都发话了,那自己也就别再多说什么了。相对于掰棒子来说,往家拉确实舒服点了。但对于久疏农活的王睿奇来说,可一点儿也不轻松。
因为大家上午饭吃的比较晚,既不是早饭也不是午饭,类似于早午饭,所以大家一直干到了下午四点多,孩子们都感觉有点儿饿了。王永才一看大家都没有状态了,再加之小闺女是第一天回来,也怕把她累着了,于是就安排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回家了。你说也奇怪了,王睿奇自打从记事儿开始,就没见过他爹干活时喊过累。其实,王永才也会累、会饿,只不过当他和孩子们一起干活儿时,总想着给他们做个榜样。他又不是铁人,怎么不会不累不饿呢,你说是吧?
大家把掰下来的玉米都装到车上,又把干活的农具收拾好,也一并放到了车上,然后一家人有说有笑的回去了。到家的时候,冯秀珍也快把晚饭做好了。这顿饭相比上午那顿,已经简单多了。上午的做菜多,剩了不少,于是下午又放锅里热了热,拌了两个爽口凉菜,烧了半锅鸡蛋汤,热了些馒头。湖西这儿惯常喝的鸡蛋汤和其它地方有很大的不同,一般的鸡蛋汤都是在水里放点儿西红柿,等开锅之后再打上蛋花儿,之后撒点儿盐,再放点儿香菜沫儿,淋上些香油。湖西的蛋花汤也有像这样做的,但更多的做法是下面这样。水开锅之后,把用水和好的面糊慢慢往锅里倒,一边倒,一边用勺子顺着一个方向轻轻搅拌。等再次开锅以后,把搅拌均匀的蛋液,拿筷子在碗边儿挡着点儿,防止蛋液一下都倒进锅里。拉开小流儿,把蛋液撒满整个滚开的水面。严格来说,这不能叫鸡蛋汤了,而是鸡蛋粥。按照湖西的说法,这样的鸡蛋汤下火。特别干完一天活儿之后,吃上两个馒头,再来碗鸡蛋汤,解乏又败火。
冯秀珍知道家里的老大、老二都爱喝点儿啤酒,所以早就把啤酒放在井水里冰镇上了。王睿刚到家之后,脸都没洗,就打开一瓶凉啤酒,直接对着瓶吹上了。“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之后,一边打着嗝儿,一边大声叫着“舒服、舒服”。秋天的傍晚,已经是凉风阵阵。为了大家干完活儿能舒服点儿,冯秀珍特意烧了些水,让他们兑好之后擦擦身上,在没有条件洗澡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了。要是没有一平这个外人,王永才和王睿刚衣服也懒得换,至多也就洗洗手和脸,然后就直接吃饭了。这不现在当着“外人”的面嘛,家里的这三个男人也都象征性的擦了擦身上,然后换了身干净点儿的衣服。女人们洗的慢,所以等男人们忙活完之后,她们才开始洗。
冯秀珍等家里这几个老爷们儿收拾利索以后,也没等闺女和儿媳妇,就把菜都端上了桌,让这爷仨先喝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