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地的路上,不停碰到村里来来往往干活儿的村民,大家热情的和王睿奇一家打着招呼。夏雨这是外出之后第一次回来,自然是看到每个人都感到那么亲切。大家夸夏雨比以前俊了,说的她还怪不好意思的,但心里却是美滋滋的。村里人和他们一家打招呼的同时,很多人也禁不住对一平多看两眼,毕竟这才是她第二次来村里。上次来因为特殊的原因,一平没怎么出过门,自然见到她的人特别少。虽然没有特别的说明,但大家大致也能猜到她是谁,所以一些妇女看过之后,会再问一句,“这是小奇媳妇儿吧”?每每听到这儿,王睿奇就赶紧给一平介绍对方是谁,一平倒也不扭捏,嘴里甜甜的叫着大娘婶子。
今天是去掰棒子,弟弟王睿刚说大沟南的那块地刚掰了一点儿,今天人多,争取一天干完。不一会儿,大家就到了地里,撸起袖子开始干了起来。刚干了也就半个多小时,王睿奇就有点儿受不了了,身上被玉米叶子拉的奇痒无比,手背也被刮擦的隐隐露出道道血丝。他已经好多年没怎么干过体力活儿了,现在还真有点儿受不了。夏雨还好,毕竟她刚离开农村才五个月,对农活儿还没那么陌生。一平也还好,有体力,另外也能吃苦。你看明白了嘛?这才是关键,王睿奇所谓的不能干了,其实是他心里不想再吃这样的苦了。他离开家久了,家里早就不指望他干地里活儿了,所以他也就越来越不能干。
越往后干,王睿奇的动作越慢,渐渐也就跟不上大家了。索性他停了下来,坐在田埂上,掏出烟来点上,美美的抽上几口。他刚抽了两口,他娘这会儿也来了。冯秀珍一看大儿子这副惨样儿,心里难受,又忍不住骂起了王永才,“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了,让他们干什么活儿,他们哪能受得了这个苦啊”。她忙招呼大家,“都歇会儿吧,到地头上喝点儿水”。除了王永才之外,孩子们一听,立马呼啦一下围到了地头上,一边喝水,一边评论着彼此。这时王睿奇成了大家集体挖苦的对象,为啥呀?因为他最惨啊。他们兄弟姊妹几个从小打闹习惯了,挖苦就挖苦呗,王睿奇也不以为意。
二女儿王睿霞一看她爹一个人还在地里干,忙大声喊他,“大大,别干了,赶快过来喝口水,歇会儿”。本来王永才感觉也没多累,没打算休息,架不住二女儿一个劲儿的叫他,索性就歇会儿吧。他从小干到老,地里的这些活儿他已经习惯了。对于他来讲,自己就像一头老黄牛一样,干活儿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二闺女的性格最像他,凡事都讲个理字,她看大家都歇着,老头儿却自己撅着腚干,天下哪有这种不公平的事儿,所以她才一个劲儿的叫他过来一起歇着。
王永才过来后,刚端起瓷缸子来,冯秀珍就又嘟囔上了,“等会儿别让小奇干了,你看他的手都拉成啥样了”。“那就别干了,回家歇着吧”。不过他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大老爷们儿吃点儿苦,受点儿累怕啥”。虽然他自打孩子们小的时候,从心里就没指望他们能帮自己干多少地里活儿,但希望他们至少能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就像他自己那样,虽然爹娘没教他多少做人的道理,但他知道做人要诚实,不偷不抢,靠力气吃饭。就像他认为男人就应该承担起整个家庭的责任,养家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所以他才有此一说。“你自己没本事,整天就知道撅着腚干活儿,连家都养不活。再说,咱家小奇以后也不吃农村这碗饭”。王永才听她这么说,现在当着孩子们的面,也懒得跟她理论什么,于是点上坐在地上,默默点上了一根烟。二闺女听她娘这么说不乐意了,“谁说俺大大没本事了,一家老小不都是他养活的”。王睿奇一看这天儿聊的有点儿火药味了,马上出来打圆场,“小霞说的对,咱大大是咱家的大功臣。娘,我没事儿啊,刚才就是干活事儿时没注意,我找双手套带上就没事儿了”。“这样吧,你和一平慢慢往家拉掰下来的棒子吧,反正早晚也要拉”。冯秀珍一看这样,也再不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