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红尘第十二章农场知青插秧遇蚂
表姐小琴等知青到了红星农场后,主要的工作除了围海造田,就是种稻子。
农场是个很大的农场,看那碧水绿田,被齐齐的田埂分割成一块块。田中有时飞来几个鹭鸶,长长在细腿在田中徜徉,不时地清脆鸣叫。到田野里的秧田,真是像摆了几面镜子在那,把天光山色映衬得活灵活现。
在树儿吐芽,小草刚含 羞地露出头的时候,那时春刚从厚厚的冰凌中挣脱,人们刚想蠢蠢欲动地脱去那厚重的棉衣时,正是乍暖还寒时候 ,也是最难将息的时候 。那时却是种稻的关键时期,一年之计在于春呀。全农场有十二个连队,每个连队有二百多人呀,从场部到连队到排到班,上下齐动员,我们就开始投入了紧张的种稻工作。
在春风料峭的时候,小琴与其他知青就脱了鞋袜,捋起衣袖,到秧田里做苗床。这是个很苦的活,那时水用一试,往往就很冰冷,更可是说我们走进水里去了。姑娘往往含羞地欲脱鞋袜,却脸红红地背着男工友,挀起土块往那逗笑的同伴仍去,一个说:“哇,你的小腿好白脚好纤细,那边的小伙子往你那边当探照灯哟。”这个说:“哈哈,我的小林妹妹哎,看你在水田中如皎花照水了。哎,在这个冰冷的水田中,我们走着,那真是如弱柳扶风了哎。”
姑娘们说着笑着,青春的少女聚在一起,总是让寂寞的水田变得热闹欢快起来。就在拾掇推推搡搡中我们就一个个走下水田,尖叫着,颤抖着,在水田中劳作起来。那时插秧往往披星戴月,在三点钟起床,女同志负责插秧,男同志负责担秧。水田很长很长,每个人都按分工平均负责插秧六垄,谁插秧完工才可吃饭,否则只能自已留下在地里插秧的,如果插秧慢落在后边,由于两边全是秧苗,那插秧的难度更大。
小琴是班长,脏活累活只能抢着干。虽然她身材不高,不足四十公斤,但在人面前不皱眉头,总是甜甜地笑着对别人说:“我从小就不怕冷,让我先下试试。”她总是利索地脱下鞋袜,快步走下水田。虽然冻得心里颤抖成一团。但她不能皱眉头,不能退缩。那样班就不敢下田了。小琴班分工是这样的,男的担秧苗,女的插秧.小琴平时总是脚快手快,总是在班里插秧第一的.她对班里的人就喊::“班里还有男子汉呀。我们不怕的。”这一喊,那想幸灾乐祸地指点着看着小姐妹下水田的尴尬情状的几个男工友,一下子就被激起了男子的自尊。在一个男工友的吆喝下:“是男子汉的下田了。”于是所有的男工友就下了田。姑娘们也很快加入了这场紧张的集体劳动中。
还有做苗床是一个细活,几乎每一块泥都捏过去,分成一股一股,然后用刮板刮平。我们把苗床做好了,看这边秧田模好,浸在井里的谷种要提回去,用温水泡一遍,催苗。黄黄的谷种伸出一条细细的白牙来,才可以抛进秧田里,然后覆上薄膜。那时再集体劳动时,是全体工友都去田野刮青苔割青草,回来剁碎了,撒在秧田里,为秧苗发育提供保护温度。这是头季稻。苗扶养好了,知青们就开始进行插秧。 天下最苦的,莫过于栽秧。
红星农场非常广大,有几千人。插秧的景观极为壮观。那时根本没有机械,除了犁田机代替耕畜之外,插秧还没法借助于机器。知青在栽秧的季节,通常天蒙蒙亮就要起来,腰里扎一根澡巾,赤了脚出门,到草堆上拽一把稻草,踮着脚跟走到秧田里,也无惧清晨里田水的寒凉,抓住秧苗,两手开工,揪一把洗净泥,然后用几根稻草扎成一把,扔在身后。
插秧最让姑娘害怕的是蚂蝗。脚浸在水里,凉,还要防蚂蝗,小琴正在前面挺身,同伴一声尖叫,:“哇,你身上有个东西。”小琴吓得变了声地说:“快给我弄下来呀。”楚楚忙说:“别动。”替她把身上的东西捏了下来,小琴原以为那是一片枯叶,不料捏在手里,竟然粘乎乎充满肉感。楚楚忍住心中烦恶,将东西凑近眼前,却见是条腹部长满黄黑相间的花纹虫子,还在手里蜿蜒蠕动。
小琴又是一声惊叫,将那东西急速甩了出去。
“怎么了?什么东西。”魏刚问。
“不知道,”楚楚战战兢兢的说,“好恶心。”
说着话,突然感到小腿一疼,小琴弯下腰,撸起裤腿,只见雪白的小腿上也粘着一个同样的东西。
“它跑到我的腿上来了。”楚楚大惊失色。
魏刚弯下腰,将那东西捏了下来:“是蚂蝗。”
楚楚惊疑不定:“蚂蝗是什么东西?”她们都从小生活在城里,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却从没见过。
“蚂蝗就是水蛭,”魏刚说,“会吸取人的血液和体液,一般都生活在水里,我们的稻田中肯定有很多这种东西。”陆峰等人也闻声走过来,看了看魏刚手里的东西,肯定的说:“是蚂蝗,吸食人血,在家要小心。”
“哎呀。”魏刚眉头一皱,伸手在脖颈后面撸了一把,张开手来,竟然又是两只蚂蝗。
“看啊,还有一只蚂蝗。”旁边的晓璐手指一要水草,果然水草附近蠕动着一条蚂蝗,随着她的大声叫喊,大家凑近一看,水草上竟然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黑乎乎的三只蚂蝗,每条小指般大小,如同蛆虫一般翻滚蠕动着,不时有蚂蝗掉到地上。
几个人先后感到身上疼痛,各自挽袖寻找,发现胳膊小腿或者小腿上竟然都沾上了这种东西,最严重的是魏刚,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腿上爬满了蚂蝗,竟毫不知觉,一个个吸足了鲜血,通体溜圆,紧紧吸附在腿上。大家一种恐慌,张迈喊道:“把衣服裤腿袖口领口扎紧,别让蚂蝗钻进衣服里。”
大家七手八脚的捉着身上的蚂蝗,却无论如何清不干净。却先后不断有蚂蝗粘在身上,只要粘到身上,立刻爬到身体裸露的部位,紧紧吸附住肌肤,扯都扯不掉。大家惊恐的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水田中的秧苗下,草丛,甚至连田埂上都布满了蚂蝗,这些蚂蝗仿佛听从某种召唤,正扭动着黑色的身体,从四面八方向向我们游来那玩意软软的,那东西粘粘的,吸在脚杆子上,酸麻的手,要揪好一会才能揪下来。
好在班里有个山东来的知青,懂得防蚂蝗的办法,他很有准备,他事先准备了石灰瓶,揪下蚂蝗就扔石灰瓶里。我到坡上的水田插秧,一下脚,蚂蝗成群结队而来,插两行秧,就得上田埂抓一次蚂蝗。因为蚂蝗多,揪不完,只能用手扫,扫下来了事。农场那里有一句俗话:蚂蝗听水响。只要水里有响动,蚂蝗就循水波而来。知青插秧,一般不乱动。
插秧是个累活,插一行下来,看看没有插上的那一片,白茫茫的,不敢偷懒,继续埋头,一手抓秧,一手分秧往水里栽。二三十米长,都低头弯腰,手掌都被水泡起皱,苍白得没有血色。插得两分地,一屁股坐在田埂上,男知青就掏出烟来点一支,坐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那怕人的蚂蝗,小琴在一边看没有插的那一部分,又坐不住了,站起来去秧田担秧苗。
山上的鸟布谷布谷的叫着,青年们永远都朝快乐的事情想,男青年在田头叼着烟,跟这边的女知青一边说一些荤话,不注意一个趔趄,筐飞了,人也一屁股坐到湿漉漉的田埂上,顿时,秧田里有了一阵女人的哄笑声。一天做下来,腰酸背痛,直不起腰,眼都肿胀着。到开饭的时候,我们一看到饭菜,一拥而上,筷子乱动,吃得香呀。
二季稻,天气暖了,却要防鸟来啄食,用稻草扎成人形,给它戴上斗笠,穿上衣服,手臂上扎两条薄膜带子,在风里呼里哗啦响着,赶鸟。如果失了效,还得专人立在田头敲锣,或放炮,守得稻秧儿青了,才能成事。农场的知青们就这样一年年地为着种稻子忙碌着。有苦也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