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与自我凝视:芭蕾练习杂感

场地会给人带来更新自我感受的契机。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于自己的肢体有一定的控制能力,知道自己走路的样子、站立的样子、以及各种其他的姿态。不过,其实我不太爱照镜子,所有的感觉是通过肢体的感知获得的(所以老师上课要求不看镜子而在脑海中感知肢体对我并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当我在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教室里练习时,仿佛对自己有了新的认知。我有意识打开后背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做的很好了,看看镜子里面,却发现还可以做的更好,还可以让姿态更优美。也就是说,我认知的极限其实并没有达到优美的程度。镜子,让我对自己的想象和实际做到的现实对接起来了,让我可以时刻检视自己。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忽然发现了什么秘密通道,连接了别人的眼球,可以看到别人眼中的自己。

图片来自网络

可是,照镜子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吗?每天出门前,我们都会向镜子里面瞅一眼,看看妆有没有画好、头发有没有不像样。即便如此,我们或许还是不了解自己的模样,因为我们只看了脸,并不知道自己走路的样子,弯腰的样子,欢呼雀跃的样子。也并没有把自己当做一个对象,细细端详过。我们看到一个帅哥或者美女,会在心里仔细评判一番,从外貌到姿态,从神情到穿着。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却不是如此。草草看一眼自己的关注的部分就结束了,生怕多照一下就变成了水仙花。既没有欣赏到自己的动人之处,也没有正视自己的缺陷和不足。这是不是也是在外形上对自己的逃避呢?明明有镜自揽,却不愿自我凝视,实在可悲。

一个四周都是镜子的舞蹈教室,变成了强迫我自我凝视的场。我不得不正视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无处可逃。于是我有了一些新鲜而真实的发现:腿比我想象中短,脸比我想象中小,最让人开心的是,背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丑。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仿佛自己又重新认识了自己。真实,也没有那么让人沮丧。我想,在其他的方面也是这样吧。有一些镜子的碎片,反映了真实的自己,需要我们去凝视,去感知。沉溺在主观中难以自拔,自我评价的标尺就会变得扭曲,刻度也不准确了;偶尔需要把自己放在灯光下、镜子中,仔细端详,矫正一下主观与客观刻度的对接标准,就会对自己产生非常不同的认知。

                                      (2016年1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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