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调病人

你一旦遇见,便离她不开。

年前生了场重病,一位医生朋友告诉我,每年入伏二十七天,无论多热你最好不要用空调。

七月十五日,钟楼重复停在响的第二十三下半,午休时间办公室安静的只剩空调嗡嗡声和江对岸钟楼声。我从不曾预知,下一分钟我电话响起,收到最失落的讯息,沉默至今。我不会编故事,无非是断断续续的叹气声和愁苦低回,痴想透过你的双眼看不清的世界。


1.从你结婚之后,我买了台老相机,烧了三两卷彩负,算是入了胶卷的坑。

去年秋末初冬,你约我去撸串,来汉近七年,头一次步行穿鹦鹉洲大桥过长江入汉阳。私认为是整个武汉最浪漫的一座桥,天晴少云的时候目光会被拉长很多很多倍,上游有白沙洲、下游有大桥、有二桥、有二七桥。如果行程并不匆忙,能隐约感觉到桥体的晃动,随着你的心跳,伴着你的呼吸,听着你的呓语。深夜车并不会太多,你和我越过人行道的栏杆,靠在桥中间护栏。

你告诉我,2015年通车不久,乔木换新叶落满这城市大街小巷的春天,与你太太求婚在这里。我问你怎么做到的,总不会以死相要挟吧?你却未曾笑道,初春深夜的武汉,如耳语般的江风裹挟着若有将散的水气,扑打着你们的迷惘与幻想。22点23分步行上桥,你说那晚灯火太微弱,你找了悬索最低处相视站着,任由来往的远光灯一遍遍打在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背影里。

桥身是红色的,路灯是红色的,你们的脸颊是红色的,你说你因周围美的忘记身处何方,忘记即将毕业的忧伤,忘记无奈之举的彷徨,忘记哪怕同在一个城市却感觉天各一方。那是第一次给你太太拍彩负。

2.从你将有宝宝,我开始筹一台Leica,攒了一年的奖金,临付钱的时候犹豫了。

今年冬末初春,你约我去喝酒。我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再三推辞,你也并不怪我,住了很久的医院,反而因祸得福喜欢上看书。近来刚在二号线看完了《新参者》,我也在想,武汉于你我算不算归宿,从你我初识的时候,我遍隐约有了这样的困惑,这莽莽城市变化迅速,我始终沉醉在这一小块我熟悉的街道和生活方式,我并不能改变什么,对于这里,我们都只是新参者……你总说你羡慕我安稳的工作,丰富的闲暇时光,不用揪心于复杂的人情世故,无需愁苦于车房的压力,我说我还羡慕你有美满的爱情呢。

每当你我都想逃避什么的时候,常常喝酒容易醉。我一瓶瓶换着五颜六色的酒花儿,你总是一次次的只拿1664。酒瓶是蓝色的,昏暗的光也是蓝色的,你告诉我你的眼神也是蓝色的。我问你为什么,总不会你酒精过敏吧?你却未曾笑道,她带着白啤微甜的口吻,告诉你要做爸爸了。那是第一次带你太太来喝酒。


从获悉你们离婚之后,我再未见过你;

从你们释然了那孩子,我再未去过那酒吧;

从你卖掉了你的相机,我再未按过x700的快门;

你说,你再也不想玩胶片,我说,我再也不愿意听见背叛和离别。求求你别再和我电话只说一句,我和她离了。

没来由的想起《上海堡垒》一句话。

所谓离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往日的阳光,风和雨露,那些画面都像电影一样闪动,你想要放弃和你想要忘记的,一切都重新变得那么美丽。你不喜欢是不是?那么它永远不会再看到了。你开心么?

你开心么?老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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