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同一个宿舍,她的长相与名字是南辕北辙的走位。个高,皮肤黑,身段属结实型的,脾气更是一个火爆。曾经因同桌男生调侃她为黑妹,在课堂上拍案而起,怒推同桌,惊得正在板书的老师粉笔碎成三截。当年还没有女汉子这个词,我们全舍都尊称她为柔哥。
柔哥成绩不是很好,班里五十几人她排名大约在四十左右。但她刻苦,属闻鸡起舞、披星戴月型的。《一帘幽梦》热播时,我们全舍除她以外都会偷摸着去追剧,柔哥一次也没。她那段时间正在死磕化学,班里一男生想追我们宿舍的一女生。买了一大包零食贿赂大家,她一口不吃,说:“送我本化学资料书吧。”结果,东西我们吃了,那哥们追求没成功,她的化学资料也不了了之,自此,柔哥见了那男生总是怒目相向。
两星期后,班级的元旦晚会,掰手腕环节本来只有男生对抗。柔哥挑衅的一撸袖子,手指零食哥,“就你,我只用五成力。”士可杀不可辱,零食哥昂首应战!柔哥胜!全班起哄,战场又转移到操场,比两百米赛跑。短距离,按理说男生胜算比较大。但是柔哥再次先到终点,虽然相距甚微!柔哥一弯腰喘着大气贴近败者:“小样,敢耍我?”那哥们坐在地上,脸红的非常不正常,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累得。第二天,一战成名的两位有了响当当的名号,“孔武有力姐”,“”弱不禁风弟”,我们大叹,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柔哥继续埋头苦读,新鲜出炉的风弟却不对劲了。有一晚面红耳赤地送了一本崭新的化学参考书进来,上附纸条:“前段时间是没买到,对不起。”柔哥洋洋得意,比了比拳头,“怎么样,他怕了。”我们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果然,柔哥上自习时,风弟会坐她前后,吃饭时也在她左右,散步时若即若离的跟着,迟钝如柔哥也感觉不妙,据她说,每一不经意间就能看见风弟投过来的眼神,我们问她感受,柔哥怒道:“毛骨悚然。”
一个月黑风高夜,柔哥约战风弟,开门见山,“你是不是要报复,别玩阴得。”风弟连连摆手,结结巴巴,“我……我想追你。”不是阴谋,是征服啊!剧情如此反转,我们始料未及,柔哥更是万万没想到,语无伦次,“你是脑子有病吧?你,你个三心二意的东西。”想想,又怒不可遏,一拳撂过去,“你追不到别人,就拿我寻开心,我会捡别人不要的?”
风弟没有被精神和肉体的双重伤害打倒,越挫越勇后开始明目张胆!买饭,送围巾,送电影票,写情书……有一次在一个同学的生日聚会上,当着二十多人的现场大声表白:“黎小柔,我真的喜欢你。”凭良心说,风弟很是不错,脸正肤白,颜值体重都属中上。当初掰手腕跑步输掉实在是对手先天条件太优良,我敢保证班上没几个男生能战胜彪悍的柔哥。风弟得到我们宿舍的一致好评,就连当初他追过的女生也很诚恳的对柔哥说:“我越来越觉得他挺好的,可惜他现在对我没意思。”柔哥听了后,非喜反怒,脸色变了又变,倒霉催的风弟刚好颠颠的捧着泡好的方便面走进来,一刹那,泡面翻了,风弟肿了。
我们又同情又奇怪,风弟的口味是如何从小清新转到麻辣型的。风弟用冰块敷住青肿的额头,苦笑,“就那次跑步比赛,她对着我得意地笑,骄傲张扬,我从没见过一个人的眼睛那么那么的亮,我就转不开眼了。”
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偶尔联系,知道风弟追随着柔哥去了北方!每每和柔哥通话,她都非常嫌弃他,“老娘不稀罕,迟早甩了他。”某天深夜柔哥电话打来问我,“你有张一志的消息吗?”我很懵,“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沉默一阵后,她在电话那端狠狠地说,“回老家俩多月了,联系不上,也好,那王八蛋总算不缠着老娘了,万一你能联系上他,转告他,生死不见。”第二天,我辗转从同学处得知,柔哥这段时间打遍了同学的电话寻找风弟。
半年后,坐在柔哥的两居室中,柔哥非常的温柔,她支好两个大软枕,扶着风弟靠在上面,一勺一勺喂他喝水,不时用纸巾擦掉他嘴角漏下的,她柔情的似那杯中的水,语气轻柔的像在吟唱,“真棒,有进步。”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她说,“这个傻子,还想瞒我,等他好了,看我怎么揍他。”她说,“你说我是不是平时对他太凶了,要不然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脑溢血呢?”她说,“我以前拼命念书是因为太自卑了,我家里穷,自己又丑又笨,总是被人取笑,他真得把我捧在手心里,他真得像光照亮了我。”她说,“我真得好喜欢他,我好想和他生个孩子。”……十多年了!风弟仍在康复!柔哥相伴依旧!
红尘俗世中,我们有时会轻易的说出我爱你,有时会在哭过一场或醉过一场后就挥挥手潇洒如风。迷茫流转后,总有一个人,会在你饥饿时为你泡最香的面,会用笨拙的手为你缝脱落的纽扣,会在寒夜里用宽厚的手掌覆盖住你的冰凉。这些温暖,独你一人。不奢求来生,那太奢侈,今生,这一刻,捧着一颗滚烫的心,对你说,千山万水,我只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