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安,还是氐惆,金箍当头,欲说还休。”
——题记
“一双怪眼似明星,两耳过肩查又硬。”他是巨石孕育的灵猴,也是无数人口中的妖猴。他面目狰狞,他也身手不凡。他曾踏碎凌霄,也终皈依佛门。
石猴出世,他拜得菩提老祖为师,苦练七十二变,驾驭筋斗云,因太过顽劣被逐出师门。为寻兵器,他夺走了龙宫唯一称手的定海神针。又因弼马温及蟠桃宴一事大闹天宫被焚炼丹炉中,后被如来压在五行山下等取经人。他恼。
恼玉帝的欺瞒和天庭的无理。
五百年秋冬春夏,昔日上山扒柴的黄口孺子已成扶筇而出的老者,老者又子子孙孙,他仍压在山下。山头那张金字压帖被风吹起又落下,山不动分毫。他怨。
怨五百年山前的荒草丛生和四季变幻的无趣。
直到那个一袭袈裟的僧人出现。僧人揭了金帖,悟空知道他要拜他为师。于是他跪下,“师父,请受徒儿一拜。”可是他不甘。
不甘从此受制于人,为了五百年前的闹剧护送这个僧人徒步前往西天——那个他日日凭借筋斗云可以往返数次的地方。
不伏麒麟辖,不服凤凰管。他心思恪纯却个性难制,唐僧只得诱他戴上观音赠的花帽。花帽化成金箍,任悟空如何费劲气力想要取下都徒劳无功。悟空发了怒,唐僧念起紧箍咒,他疼得翻来覆去却无计可施,于是他开始定性。
一半因为头上的金箍,一半因为唐僧最初给他的感动——金字压帖被揭之恩和一件虎皮衫。
可是这又如何呢?他不该属于那顶佛帽,也不该着那身布衣。他是齐天大圣,是美猴王,他该是属于那顶紫金冠、那身盔甲和那件长长的红色披风。
可一路九九八十一难,他认了他是唐三藏的大弟子,是八戒和沙悟净的师兄。他凭一双火眼金睛和一身武艺斩妖除魔,即便被肉眼凡胎的唐僧误会、赶回花果山,也终要被劝回。斗转星移,前往西天的漫漫长路中,若没有他,从来渡不过妖魔和劫难。
终于渡至八十难,到达雷音寺从如来手中取得了真经。玄奘与他便都成了佛,他是斗战胜佛,眉心一点金光。
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从来不是他的向往。但他的桀骜,他的放肆,终究被头上的金箍一点一点消磨殆尽。
他自由、他骄傲,他散迷浊、乱神魔。怎么最终也是唤了“佛祖”,回头是岸?
没了他的花果山不过一座荒山,最初千里雪浪飞的那帘白虹也终成潺潺水流作大海之波,他不再是那个日日与孩儿们饮酒作乐的大王, 他已成了佛。
若不如此,他仍是他的大圣,也是那个张扬肆意的孙悟空。
那抹掠过的红色,掀起满天风沙。“呔!吃俺老孙一棒!”
其实又有何不可?他一棒,可以叫你灰飞烟灭。
——Lycori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