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理所當然,都不是理所當然。
能擁有一件東西,包括擁有能看見的眼睛,能聽見的耳朵,會說話的嘴,能咀嚼的健康牙齒,有一双能抓筷子吃飯的手,一双能走路的腳,一頭濃密的黑髮;
有一個不大不豪華、能遮風擋雨、容身的居所;
擁有不太富裕但愛自己的父母;
有一個不太優秀出眾但健健康康的孩子;
有一份說不上體面但尚能維生的工作;
住在一個經濟不發達但沒有戰爭的小城,在這個小城里擁有平凡的父母、平凡但忠實的配偶和健康的孩子、過著平淡的柴米油鹽生活……
所有這一切看似理所當然的東西,其實,在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里,并不理所當然。
只因你萬分的幸運,只因冥冥中千百次的被庇佑,你才擁有上面提到的其中一件你以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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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我去一間清潔公司工作,公司里聚集了各種社會邊緣的群體。
有智力不健全的人,有剛從監獄出來的人,也有一已年過七十但沒有積蓄、仍需要工作的老年人,很感恩,他們都在這間清潔公司找到一份工作,而且收入不錯,若有固定住處的話,正常的生活水準下,足可以讓兩個人過上不錯的生活。
其中有一個小時候因車禍頭部受創智力受損的男人,他和母親同住,住政府提供的廉租屋;
他在清潔公司的收入,除了留下自己的基本生活開支外,他每月交給母親一萬元,而他母親,每個月會幫他儲起一筆錢。
他的人生因幼年的車禍看似變得殘缺,但仍是值得感恩,他找到一份足以自立、又足以供養母親、且略有餘蓄的工作。
車禍中雖智力受損,卻得以存命;長大後身體健壯,又有一顆單純的心,且在清潔公司尋得一份謀生的工作;
在這看似不幸運的人生中,得有多大的幸運,以及冥冥中有多少的庇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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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生的千瘡百孔,但在巨大的破損之中,卻有一絲幸運;
正是那一絲微小的幸運,托住了人生中的萬幸!萬幸啊,萬幸!!!
察覺了生命的千瘡百孔,我既不敢輕看別人的卑微,也不敢輕易相信所看到的光鮮。
也是在那間清潔公司,有一位大叔,在這群人中看起來特別與眾不同。
他年齡不大,約五十多歲,衣著得體,整潔干淨,相貌氣質、舉止言談在這群人顯得特別優秀,大致聽人提起他在這間公司做清潔超過十年了。
有一天午飯時間,他坐在我身邊,很有禮貌地向我微笑以示打招呼。
我剛進公司,和大部分人都不太熟。
為了禮貌想隨便找個話題閒聊兩句。
我隨便問道:你在這兒上班交通還方便吧?
---因為大多數人都抱怨在這里上班最大的問題就是交通不方便,的確是,因為公司遠離市區,在一個島上;說得難聽點,若不是山窮水盡,誰會愿意到這個偏遠的島上來做清潔工呢?
所以,我覺得我向大叔提的問題是一個最好的話閘子開關,也是最安全的問題;這個問題即不會觸及到任何人的難言之隱。
他一定會抱怨几句:這個鬼地方,交通最不方便啦,我住在某地某地,單是上個班,來回都要費上兩三個小時……
但是,大叔不是這樣回答,他居然支支吾吾:嗯,到這里上班,個個都嫌遠啦…除非是這島上的居民啦。
他沒有順勢接上我的話題閒聊下去,低下頭一聲不吭吃飯,把我的話題徹底關上。
我和他就沒聊下去,以後也再沒有聊過天,似乎我提了一個他最厭煩的話題。
後來,在和其它同事的閒聊中我才知道,這位衣著體面的大叔,下班後就睡在公司工棚的雜物間,
洗濯都在公司的廁所,
煮飯也是在公司的廁所用電飯煲。
他沒有回定住處,也沒有家人。
近十年都是如此。
公司見他把地方弄得很整潔干淨,東西放得隱秘,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他在公司的雜物間住宿,這已是公開的秘密,只有我這個新來的傻瓜不知道。
還自作聰明找了個自以為得體的話題和他閒聊。
我學會了越加的謹慎。
我原以為對人觀察入微、與人相處謹小慎微、慎言慎行就不會碰觸別人的難處,就不會成為一個討人嫌的多事鬼……
但我錯了。
原來在最光鮮的表面,常常掩蓋了最大最深的難處和痛處;
因為,這實在是一個千瘡百孔的人世,隱藏著千萬個千瘡百孔的人生;
在我們以為的理所當然中,正是別人的缺失。----我理所當然以為每個人都有夜宿枕頭之處,尤其是這樣一個看上去體面的大叔,我怎會知道他是一個無住處、無家的人呢?
我沒有深究這背後的因果和故事,
但我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我一樣理所當然有家有居所。
所以,也不是每個人理所當然有這樣、有那樣,比如,見到一個中年女性,我再不會問她:
阿姨,你孩子多大了?
她不一定理所當然結婚成家了;即便是,她不一定有孩子;即便有,那個孩子今天不一定還活著。
每一個你以為的理所當然,都不是理所當然;
在這個千瘡百孔的人世,讓我們為自己有的加倍的感恩,真不是理所當然!!!
何等的幸運,簡直是萬幸萬幸:我今天活著,你看,我的手指正在靈活的打字!
何等的幸運,你和我,因文字在世間有此一遇,愿你被幸運地庇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