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的记忆里,我姥姥家离我家很远。我记得父亲套着驴车,载着母亲和我们几个孩子。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小村庄,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泥小路,路边泛黄的麦子上缠绕的牵牛花,景色很美。但现在的我们已经无心欣赏,大半天的颠簸令我们昏昏欲睡。
直到晌午的时候,我们才到达那个叫付村的村子,然而那里并没有姥姥,只是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睛的大姈。母亲当年曾得到她的照顾,父亲便年年陪着母亲回去看她。
我姥姥年轻丧偶,很艰辛抚养几个子女,却不想同族几个叔伯故意为难,想赶走姥姥,霸占那块宅基地。姥姥也曾奋力反抗,却始终是势单力薄。无奈携幼子远嫁嫁他乡。母亲当时年龄已长,已到婚嫁年龄,便索性托媒人想把母亲嫁出去,以后也没了后顾之忧
媒人挺靠谱。父亲是母亲相看的第一个对相。父亲年轻时候很帅,鼻直口方,浓眉大眼,很符合那时候的审美观。母亲同意了,于是父亲用一辆扎着大红花的自行车把母亲娶回了家。
父亲是家中老小,上过学。在大队部担任会计。母亲怀孕,父亲每次出去吃饭都给母亲买点吃的回来(这是听母亲讲述的)。直到我们出生,这点吃的又进了我们几个孩子嘴巴里。
母亲特别勤快,能干。不但家务活安排的井井有条。地里的活儿几乎是全能(除了太笨重,需要特别大力气的活儿除外)。至今我仍然记得。母亲在摇耧播种的情景。父亲牵大黄牛,母亲双手握着耧杷手,来回轻轻地摇晃,发出“叮咚,叮咚"的响声(至今我也不知道怎么有这种声音,但我就是听见了),种子从耧腿中空处缓缓流下,均匀地洒在土沟里,随后被拴在后面木棒掩埋抹平。这画面虽有些违和,却无比的温暖。
现在父母七旬开外。身体机能退化,奇怪的病找上门来,母亲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儿,却突然对玉米过敏,碰到玉米浑发痒,甚至是发烧,呕吐。秋收时,父亲不准她到地里干活。我们在地里头剥玉米,她就偷偷地跑到院子里往笼子里扔玉米。父亲让她别再去干活儿了。她若无其事说,自己戴了口罩,手套了,没事。把一向温和的父亲气得黑了脸,母亲这才作罢,说不去干了。
父母的爱情我从未见他们说出来过,他们是用行动互相扶持,互相关心。在时光的的长河中慢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