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剧《大决战》有个片段:华野文工团给战士们演《白毛女》,当看到黄世仁强抢喜儿时,战士们义愤填膺,怒火中烧。解放战士丁大胜抄起枪朝着舞台上的“黄世仁”举枪就瞄,旁边的战士们赶紧将他摁住,才避免了悲剧。
事实上,当时的情形比电视剧演的更危险。当年演黄世仁的是老艺术家陈强——就是陈佩斯的爸爸。当演到他逼死杨白劳,要霸占喜儿时,台下有个战士抄起枪就朝他开了一枪。幸好那战士枪法不准,但也把人吓了一大跳。后来,再演出《白毛女》时,为了保证演员的安全,上级就有了新规定:所有人将枪收起来,不得将枪带入会场。
不得不说,《白毛女》是旧社会农村底层老百姓的真实写照。当时有一首民谣是这样唱的:“农民头上三把刀,税多、租重、利息高;农民面前三条路,逃荒、讨米、坐监牢。”解放战争开始后,国民政府的各种“今古奇捐”层出不穷,种类达到上万种,成了名副其实的“国民党万税”。除了收税,还有各种征粮,甚至还要追缴抗战沦陷日伪期间的粮款。当时的《商务日报》曾报道说:“晋省汾南各县,各种摊派仍继续进行,一向安静之安邑,亦受其影响,县长及国民兵团等尤为横暴,任意抢掠。为追索8年粮赋,现拒绝交纳者已有一人付之铡刀。”看看,拿着铡刀上门去,不交的就铡刀侍候。在湖南,为征购军粮160万石,成批军队开到乡下搜索,机关枪架在农民面前,捆绑、吊打成了农民的家常便饭。
为了加紧从农村搜刮粮食,国民政府在1947年初召开全国粮食会议,决定催缴产粮征实,组织所谓“督征团”分赴各地农村督征,并下令“嗣后因征粮而扣押人民,不受法律限制。”于是,各地均有农民被扣押吊打,横加勒索。而国民政府粮食部还决定,凡无力缴纳田赋的农民,即将其不动产查封和拍卖,或由政府“接收”。
由于国民党在战场上连吃败仗,兵员损失严重,不得不到处征兵拉夫捉壮丁。而被捉的对象又以农民居多。这样一来,农民就更惨了。因为青壮劳动力都被抓走了,剩下一群老弱妇孺,根本无力耕种,再加上各种水灾、旱灾、虫灾横行,农民们简直没法活了。据1946年报纸记载,湘、桂、闽、赣四省灾民啃食树皮草根度日。河南省5月份灾民800万,12月,河南、广东待救灾民2000万。据当时史料记载:“河南已成人间地狱,人民以野菜、观音土充饥,面浮肿,肌肤绽裂,便溺脱肛。鄢陵、扶沟、尉氏、洧川一带妇孺,因要随时匍匐便溺,顾不得羞耻只穿着开裆裤子。”鱼米之乡的湖南,1946年灾民已达2000万人。6月份全省饿死300万人,700万人靠草根、树皮、观音土、白土充饥。时任国民政府湖南省主席的王东原也承认说,他周历衡山、祁阳、零陵、耒阳等县农村千余公里,没有一家农民有饭吃。到了8月份,湖南省饿死的灾民就达到400万人。
其实,国民党统治下的各省都是如此,严重的饥荒到处存在。1946年,报载国民党统治区饥民达一亿多。甘肃省会兰州,采食野菜草根的达10万人以上,四川有3000万人吃观音土,江苏3000万人食不果腹……。从1946年到1947年,粤、桂、湘三省就有1750万人饿死。浙江黄岩一个因参加抢米风潮而被捕的农民说:“我们肚子里没有一粒米,请你们剖开看看。”
广大的农民被逼得忍无可忍,走投无路,纷纷起来反抗。抗租、抗征、抗捐、抢米、反抓丁、清算恶霸的斗争遍及全国各地。连胡适都尖锐的批评说:“大多数农村之所以破产,农民所以贫困,是由于国内政治不良,剥削太苛,搜刮太苦,负担太重。现在农村最感痛苦的,是抽税捐太多,养兵太多,养官太多。纳税养官,而官不能做一点有益于人民的事,纳税养兵,而兵不能尽一点保护人民之责。剥皮到骨了,血髓全枯了,而人民不能享一丝一毫的治安幸福,在这种痛苦之下,人民不逃亡,不反抗,不做共产党,那才是该死的贱种喱。”这也是为什么解放军官兵看了《白毛女》会有代入感,许多国民党俘虏兵看了一场《白毛女》留下来就参加解放军,解放区老百姓会“倾家荡产,支援前线”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