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雨淅淅沥沥,敲醒了酣眠的石榴果,又扫落了炎气。
风尚未起,空气在清晨里微泛薄凉,荡秋千的小男孩吹起口哨,天高云淡,一丝秋意倏忽来去。
我尚来不及备一把度夏的折扇呀!
朋友笑我,早年的扇子不一直压箱底么,是你自己疏忽了春秋。
我哑然失笑。
喜欢扇子源于白居易的“引秋生手里,藏月入怀中”。
羡古人高洁,梦想着摇一柄蒲扇,顶一轮明月,闲看四季云卷云舒。
而这个我不曾摇扇的夏天,就这么过去了,不着颜色,不留痕迹。
不知何时,对岁月有了深深的畏惧。
手机上朋友发来消息,好想去青岛看看大海,去云南看丽江和西双版纳,去西藏看蓝蓝的天。
真羡慕她,有那么多美好的梦。
而我在这个漂泊的秋日里,对远方有些许淡漠,萦绕心头的是童年的宁静。
我想起故园那个废弃的院落,当银杏叶翻飞成金色蝴蝶时,我会携带旧式的小录音机和书,去赴一场心灵的约会。
据说,这宅院从前的主人本是官宦人家,几经了沉浮,后辈又举家迁到城里,只留偌大的银杏见证寒暖。
我在这空空的院里听歌,黄磊恬静地唱着沈从文的笔下的边城:
“这原是没有时间流过的故事/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村子/翠翠和她爷爷为人渡船过日/十七年来一向如此”。
阳光透过树荫,和悠然翩飞的扇形银杏叶一起,滑过午后斑驳的光阴。
天空不留下鸟的痕迹,而我已飞过,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我审视起生命中的一些桎梏,得失荣辱,斤斤计较。
是什么连起时光的此端与彼端?
我在楼群里俯瞰过往,那些闲敲棋子的夜凉如水,少年的目光偶尔投落此处,只一瞬便移开。
她困惑于未来,我却隔着时空怀念最初的承诺,关于幸福的承诺。
这一刻,我只想将从前唤来,问问有多久不曾闻过桂花香。
而后,在明净的天空下漫步,聆听灵魂唱歌,探寻命运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