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我家的门突然发出雷鸣般的响声,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老同学孟大丘。他啥话没说,赶忙拉着我爬上了一辆车。 夕阳西下。孟大丘披着一条麻袋,穿着脏兮兮、四处露肉的裤子,又出现在我家门外。他哭丧着脸对我说:“今年天灾,收成不好,老母又病故,交不起房租,被地主老财撵了出来。你我是患难与共的结义兄弟,收留我吧!” 我回头望望自己一居室的房子,看到一侧的妻子正苦着脸急迫地摇头摆手,示意我别让他进门。再看孟大丘那张哭丧脸时,我干张嘴巴发不出声音来一他竟然给我跪下了,我也软了身子,“扑通”与他对坐到地上。尘埃乱舞中,一道门槛成了我与他之 间的楚河汉界,我们成了生活这盘棋的对弈者。妻子很识相地给我们各奉上一杯热茶。
我先发起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损棋------他哪里亏欠我我就说那里,就这样硬是把他那张好似啥都经历过的脸给敝红了。
他习惯性地甩了一下乱发,发起了既攻又防御的反攻棋。孟大丘声泪俱下地回忆了我们同甘共苦的往事,抹着鼻涕眼泪说:“都说旧情难忘,每次吃饭我都先分一些给你,自己只吃半饱,每次饿难受时 都拿水顶饱。为了帮你娶老婆我送了你唯一值钱的羊皮袄,导致和我相亲的姑娘转身和你成家。” 我的防线被孟大丘攻破了,这些往事让我眼睛发热鼻子发酸,一低头涌出两颗泪珠。我忏悔地站起身,想要去深情拥托他。背后妻子的手用力抓住我衣襟一扯------我“扑通”又原地坐下了。我也同样用力甩了一下头发,厚颜无耻地给其当头一炮:“这些是当年的事,都是你自愿为之,我从未强迫过你。我也四十二啦,你看看我,家徒四壁,人不敷出,房贷到死也还不完啊…”
孟大丘摇晃着站起身,扬起手唱道:“哇呀呀!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时运不济啊,我的乌骓马也不走了,我能怎么办啊?我四十二了还房无一间,地无垄。这无情无义的世界,还有何可留恋之处?罢罢罢,来生不再做兄弟,只做陌路人!”他唱完,从破裤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向自己的脖颈处刎去。
面对结义的哥们就要命丧于此我被将住了!我不顾妻子的拉扯,大叫着扑出门去夺剑。 我的手指在剑上开花,朵朵红花酒在早已斑驳的把二方分为楚界汉河的门槛…… “嗨嗨,大明子醒醒,说说做啥梦了,这么激动啊?”我被孟大丘推醒,发现自已坐在大巴车里。忽然记起,一大早被他叫出来参加单位组织的忆苦思甜教育基地活动,这不刚参加完嘛 。 孟大丘睡眼迷蒙,兴奋地对我 说:“刚才我也做了一个梦:我拼到四十二岁终于考上了博士,人职十八年终于能买房啦,终于被加薪提职了,女朋友也终于答应要和我结婚啦,这些都是努力要去实现的梦啊。相面大师给我算了命,说我今年有一坎。不知道是门槛的‘槛’,还是坎可的‘坎’,反正槛和坎都不好过。无论如何,看在老同学的分上,你可得多帮帮我啊!” 看着头发半白的孟大丘,一副沉醉的样子,我没勇气把自己做的梦告诉他。再次回忆两个梦中的情景,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今年办公室主任职位竞聘,孟大丘是我唯一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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