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静静地坐在门前台阶上的蒲座上,那头稀疏而又花白的头发绾在后边,绾成一个团,小院子里的那棵大槐树是第一个女儿六岁时所植下的,如今她已经是九十岁的老人,那棵树已经让虫子钻出来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可是她知道,过几天这老家伙就会钻出嫩黄的细芽,你能想象一个老人在门前静静地看着那蓬大的树头上冒出青葱绿气的场景么,想来这么多的小东西一股子的冒出来,肯定是有些喧嚣了吧,可是她爱看着,就如同她喜欢冬天从光秃的枝桠中透过的暖阳一般,她也期待着再过几月那份透不下炎火的荫凉。
想来年轻时她也该是一个体型略为富态的女人,这从她如今的体型也可以看出,难怪她是七个儿女的母亲,这与那双小脚却是有些的不般配了,年轻时也许还会好些,至少年纪所具有的身体灵活可以弥补这一人为造成的畸形,而如今的时代已经不认同这种美,比与年龄一同让她有些窘态。那两个支点已不足以支撑她的身躯,以至于她更加好静坐了,还好,还有几个老人的存在,她只需要慢慢的挪动出院子,在大门外的空地上,就会有几个老人在那,如此,就可以打磨掉半天的光阴,既然已经没人再需要自己这样人的价值,那就这样保持住一分安静也是很好……
记得小时我去的时候还能看见那个瘦的像一枚钢钉一样个子不高的老头,说来也是奇怪,他却能把力气通过锄头传给大地,通过肩膀传给重物,通过…我有些惊愕了,如此的模样,哪来的这么些力气?那是外物所施加压力的反弹?算了,也许他只是像铁匠一样,将力量收缩进了肌肉中的每一个细胞,可是,他还是如此的瘦,老头和老太太站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一份的滑稽可言,可是,你们肯定不会再见到两人站在一起的身影,就连我,也是多年未曾见到,不然,老太太也不会习惯于坐在门前的蒲团上在冬天等待阳光,在夏天等待阳光,她甚至不曾厌恶过老槐树抽枝和落叶时候的喧闹,在我们看来,那份喧闹我们总是懒于理会。
“奶奶”
“你来了啊,快坐在这边。”
“这课槐树有些枝子上都冒出绿芽来了。”
“是啊,打春这么些时候了,天也暖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