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父亲打电话了没
上一周太忙了。县教研室来学校检查指导工作,学校正进行期中考试,遇一块儿了。一边是准备各种应付检查的资料,补政治和业务学习笔记补教案不完整的环节补班务档案表册——也怪自己,没早做准备,两个月的活儿压一周内了;另一边是期中考试的监考阅卷评卷工作,一项都不能落下。真是忙乱的不分黑白,直赶的人几乎没有喝水的空儿。雷打不动的晚饭后散步就荒了一周。
日子终于回归了正常,晚饭后就去体育场——散步。
刚走一圈儿,电话响了,是父亲。
父亲说了些昨天和今天他在家干的什么活儿,吃了什么饭,怎么做的。甚至给我描述了半天他新发明的菜——水煮萝卜片儿,捞出,拌入油泼辣子和葱花——是如何的好吃。谈论了一会儿大宝二宝的状况——长个了,长胖了,会新“武艺”了。又问我吃了什么,天冷了,穿什么衣服,晚上起夜记得穿衣服呀等等。竟聊了有半个小时,末了,很随意地问我,前几天咋没打电话?
是呀,上一周忙糊涂了,竟一个电话都没给父亲打。
一三年十一月,妻生了大宝,母亲来照护,三年时间;去年,大宝上了幼儿园,母亲才回去。今年八月间,妻生了二宝,母亲又来照护。六十三岁的父亲就一个人在家了。
我记忆中,父亲从没做过饭。母亲总说父亲长了一双“狗爪子”,只会吃,哪里会做饭。父亲也总是嘿嘿地笑,解释说自己做的饭难吃。这几年,母亲照护大宝,我一月放一次假,母亲就一月回一次家。父亲竟学会了做饭——揪面片压饸饹烩菜呀蒸馍呀的,父亲常常在电话里说自己做的饭好吃。我吃过一次,哪里是好吃:菜淡而无味——在水里煮熟,出锅,加些油盐辣子面;馍馍的碱不匀,黄白相间,面没起好,硬如石块。——我知道,父亲不过是不愿我担心他的生活罢了。
妻生二宝后,我去接母亲。父亲坐在院子里,头发花白,身子佝偻,耳朵也有些背了,我说话,父亲总没反应。我心里不禁难过,父亲是老了呀!我担心父亲一个人的生活,可母亲不去照护二宝,我和妻子要上班,为难人呀。父亲摆摆手,晃着满头苍发,说,别担心我,我会做饭,照护娃娃要紧!
退耕还林了,苹果树长成了,农民的日子好了,我们家在国家的好政策下也不愁吃穿。父亲身子还硬朗,又学会了做饭,生活是可以的,但是,母亲一去照护二宝,又得三年,偌大的院子,出来进去就父亲一个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我终究不放心,可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一个打工养家的人能有多少选择生活的自由?——就每天抽空给父亲打个电话,问问吃穿,说说家常,但是听得出来,父亲很开心。
上一周竟忘了,唉,如今想来,不知我那年迈的父亲是如何在家里等待他儿子的电话呢,等待着他的宝贝儿子和他谈论家常呢,等待着听到他一生牵挂的骨肉的声音呢。唉,我真该死!父亲不看电视,也不会用智能手机,至今都用功能机子。去年,买了一个二胡,有时拉拉,解心焦。唉,说忙,不过是借口罢了,上周我还不是每天打电话给妻,还不是每天和大宝视频,还不是一天几次问询二宝的点点滴滴。我不过是忘了父亲,在内心里把父亲排在最末的位置罢了。我真该死呀!
一边转着圈子,一边想来想去,我的心里充满深深的愧意。暗暗地告诫自己,以后绝不可忘了给父亲打电话。还担心忘了,我掏出手机,在封面上写了提示语:今天,给父亲打电话了没?
2018.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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