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和朋友去FRIM(Forest Research Institute Malaysia)爬山,回归自然,心情被热带丛林的神秘和原始古朴的气息,洗涤地焕然一新。由于昨日震彻山河的惊雷,携眷闪电划破天际,泼下了自来马来西亚的第一场季雨,才使得此时置身丛林的我们,不仅可眼观斑斑驳驳树影,耳听啾啾蝉蝉鸟鸣,亦有鼻子嗅出淅淅浅浅叶味儿,捕捉到雨后清蒸的泥香。
手舞足蹈拾缀欢笑,三言两语播种心情。提一颗慢心情,来到森林深处,一帘“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飞瀑,吸引了游人驻足。飞泉没能抓住我的注意力,倒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引起了我观察的兴致。我观望着一对父子,正对我前方的水塘,爸爸站在水中,戴着眼镜儿,身着白色T恤,下搭黑色短裤,黄皮肤黑头发,看样子应该是马来华裔。至于那个小孩,真是可爱,西瓜头,五六岁的样子,也带个眼镜儿,爬在爸爸圆鼓鼓的肚皮上,任爸爸使尽百般解数,还是扯不下来,我笑着想想:莫不是放了强力橡胶给黏住了。爸爸一边扯一边哄,小孩儿则拽着爸爸哭闹着,死活不肯放手,一边亲友团也在添加助力。
瀑布底下,一潭幽幽的池水就被亲友团围了个圈。妈妈温柔地安抚着小西瓜:“宝贝,下来试试啦!没事的啦!你要勇敢的啦!”
旁边的爷爷假装在水里又蹦又跳,奶奶则借势发言:“乖乖,你看看爷爷,水里很舒服的,不要怕怕,我们都在身边。”
这家人,话语像棉花,投掷到那个被502胶牢牢粘在爸爸身上的小孩,生怕砸痛了他似的。可怜的爸爸,像是热锅里的蚂蚁,站立不安,一方面要用手护着宝贝儿子,同时又要不停地扭捏抖动着身体,感觉像是从麻袋倒东西出来,可惜口太小必,须得抖一抖,但又不得不注意,因为口袋里装着的,那可是件宝贝。过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把宝贝给抖了出来,年轻的老爸可算是乐坏了,满意地欠着身子,蹲下来愉快地窊起一瓢水,傻呵呵地泼在距离自己一米左右的儿子脸上。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窒息地安静,停留了三秒,接着便是一声哀嚎,如昨日的惊雷,刺穿了丛林幽处的宁静。这下糟了,孩子的爸爸慌忙地跳过去,抱起自家小儿就是一顿胡哄乱亲,一旁的亲友团更是不满,大庭广众之下,指着顽劣的爸爸就是一顿叱骂。
另一边,一个看起来稍大的男孩儿,活泼地跳入我们的视线里。他穿着红色短裤,上身是黑色短衫,这颜色把原本白皙的肌肤衬托的更加通透。他跑进池中,抬起手遮住阳光,顺着流水下游的方向望去,他一双透亮的蓝眼睛真让人艳羡,那么灵活地上下大量着周围的环境。我们也好奇地往下游,调查这陡然冒出的娃来自何方,等我们回头之际,他撅起小屁股,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四肢并用地往眼前的大石头顶上爬,好几次都因石壁过于陡峭的缘故,娑了下来。他并不气馁,滑下来,拍拍大腿,又撅起屁股,雄赳赳地往上爬去。最终,大石头被征服了,他气喘嘘嘘地立在石顶,阳光从头顶的叶子缝之间钻进来,正好打在他金黄色的头发上,额头的汗粒汇在一起,从两旁绯红的脸颊上流了下来。蓝葡萄一样的大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之后,正准备拔腿就跑,这一次的目标,似乎是十米开外的一丛葱郁的竹林。
“Do you want to play with your brother(你想和你的哥哥一起玩吗)?"
我被身后异国的腔调吸引回来,转头一看,一对年轻夫妇,站在一个一头金色卷发的小女孩身后,看他们的样子,这应该就是被小男孩甩在身后的家人。听口音,他们可能来自欧洲。只见那小女孩乖巧仰头看了一眼,微笑地点点头回应爸爸。妈妈则欠下身子,吻了一下她粉嫩的面颊,帮她脱掉裙子,然后,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说:“Go!(去吧)”
孩子像张开翅膀的蜻蜓,兴高采烈地飞到了池子旁边,由于身子太小的缘故,她双手笨拙地撑地,扭过身子,噗通一下掉进水池子里。池子里的妹妹,捡了一根腐木作道具,故意扑打水面荡起水花,洒到自己满脸,自娱自乐的她,高兴地不能自已。
“你看那边!”朋友惊呼道。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面,看见金发小男孩已经翻石过沟,不知何时去到了瀑布跌落的脚下。他亲爱的爸爸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守护在他的身旁。幼小的儿子天性热爱探险,而爸爸则总是在与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处,不置褒贬的留心观察着孩子,孩子很灵动,偶尔也会有过不去的沟、爬不上的石头,但父亲决不会通过自己的力量减少难度,只是在一旁给他引导或者指路,最大限度的帮助,也不过当男孩要从石头上滑落时,做一下天然屏障。一路相随,终于,他们占领了最高地,孩子无不骄傲地矗立在石顶上,俯视着那些仰视他的人群,仿佛在说:看!我做到了!
是啊!他做到了。我心想着,于是,站起身来使劲儿向他挥了挥手,只见那孩子裂开的小嘴,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更没有忘记兴高采烈地回应一个感情丰富的招手。
“我更愿意拥有一个和他一样的童年。”朋友无不感慨地说:“你看东方式的童年,很多父母或家人给予孩子过渡地保护,最终形成溺爱,导致他们成年以后必须为自己缺乏自理独立思考和生活的能力而补课。相比较而言,西式的教育提倡对孩子的引导,让孩子在儿童期就形成自我探求的个性,同时也培养他们自己冷静地判断周围环境的能力,让他们在自我成长的道路上,更懂得如何去独立和创造......”
听着朋友的心得,我怅然若失。生,是聚水成流的开始,溪泉细流自有欢趣;瀚海大江各拥胸怀;人造运河湖泊也定是用自有途。色彩缤纷绚丽是丰富,恬淡则为简朴。最好不评头论足,欣赏风景才最是惬意。
金发男孩从瀑布之巅凯旋归来,自豪地往水池方向跳去,到了池边,他利索地脱了裤子,一头扎进冰凉的水里,向小妹游去。一边的爸爸会心一笑,又好似无可奈何地摆了摆头,走到妻子身边,和静默的妻子并排站着,投以无限怜爱的眼神望着池子里的嬉闹的孩子们。不远不近,不慌不忙,不言不语,通情达理的阳光,灿烂地拍打着孩子们趣味的童年。
旁边的黑发小男孩在水里站了许久,似乎并没有兴致玩水,他嘟着嘴,眨巴着眼眶下黑溜溜的大眼睛,吵嚷着要上岸。这时候,亲友团上下一心、团结一致地簇拥过来,该拿毛巾的呈上、该穿衣服的抖擞起来、该找鞋子的递上去......
各种忙活,无不热闹。
这边的两兄妹估计玩儿倦了,两小孩儿达成一致准备上岸,哥哥灵活地爬上岸来又转身回去,伸出小手援助妹妹。等两人都上岸以后,妈妈走到哥哥面前衣裤递上,自己就踉踉跄跄地穿起来了,妹妹拿起裙子,扭扭捏捏走到爸爸面前示意请求帮助。很快,他们打理完后,两个小孩儿在前面又蹦又跳地走了。
晌午的太阳,照亮了用餐的时钟,我们禁不住肚皮的抗议,准备振作精神、朝着有食物的地方出发。走了几步,我又好奇地回头,瞅了瞅黑发小男孩,只见他乖巧地走在中间,左手拉着爷爷,右手牵着奶奶,后面尾随着的还有爸爸妈妈。
马来西亚.国家森林
2015年9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