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周围一片寂静,偶尔街道上传来了几声狗吠还夹杂着女人的吵闹声,不过只一小会儿便停息了。听着身边小女均匀的呼吸和香甜的微鼾声,看着她幸福的小脸,似乎把我的思绪也拉回了童年。
童年的我们没有见过电视,手机,电脑,芭比娃娃……确切的说想都没想过,那时的玩伴便是同村同龄的孩子,玩具便是泥巴,铁环,手搓的草绳,自制的沙包,毽子,捡来的杏核,……太多太多,但没有一样是父母花钱买的,我们不知道向父母要,当然是没想过商店里会卖玩具。逢年过节要是父母能给一毛钱换回十个“洋糖”那已是奢侈了,欢喜的藏起来,只有在帮家人干完活才偷偷的拿出来背着哥哥姐姐咬指甲皮那么一小块品味半天。已觉得那是世上最佳的美味了。曾记得我一年级寒假的时侯最多得到过十个糖,舍不得吃,以致装在兜里连外面那层画纸纸都磨光了,想想那时侯一个孩子的定力那么好,能抵抗住糖果的诱惑也真不容易。
童年让我记忆最深的是贫穷,爷爷去世早,奶奶改嫁,可怜的父亲吃百家饭长大,后在同族七爷的张罗下娶回了母亲。父亲便开始有了自己的一穷二白的家,后来相继有了我们兄弟姐妹六人,家中只有父母俩的劳力,日子的艰难可想而知。我也不知道那年我几岁,快过年生产队要分粮食,但我家人口多劳力少挣的工分自然少,要想分到粮食就要找口粮款,可家里那有钱啊!于是在一个傍晚趁着人们都收工回家还没休息的当口母亲牵着我到八爷爷家借钱。想想那时母亲也算个年轻媳妇儿,到别人家借钱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她带上我去也许是给自己鼓劲,也许是博得一点同情,希望能借到钱。我记得到进了八爷爷家门,母亲始终紧紧地攥着我的手,局促地站在他家窑洞的地上,说了半天闲话终于扯到借钱的事,八爷爷躺在炕上抽着旱烟锅子,叭哒了好一会儿,答应借给我们十元钱。我那时觉得母亲攥着我手的那只手稍稍放松了一些,我才松了一口气。才抬头环视了一下八爷爷家的窑洞,也很黑,点点跳动的煤油灯光也没带来多少光明。在我们回来的路上,妈妈意外地哼起了歌曲"东方红,太阳升……″
童年的我们最好的美味就是顿顿能有白面馒头和面条吃就很好了,可惜在八十年代前后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我们家人口多,粮食少那更是没有。我只记得家里只有给在镇上上高中的大哥每周能带些麦面烙饼,其他人上午通常是黄米米饭下咸菜,下午便是玉米面条和洋芋块煮在白开水锅里,没有一丁点油腥,最多就是撒一把盐放几片绿菜叶已是佳肴了。于是每周在大哥星期六回来的时侯我总幻想着他能剩一点点烙饼该多好啊!于是我每每在大哥回来的那天都会跑到田埂上等的接他。接过大哥馍包包总能在最底部的角落里找到一块干烙饼,赶紧拿上啃的吃了,回去还给母亲告状大哥吃的太腻了连白面馍馍都吃剩下了。现在想想那时真是委屈大哥了,他一定是知道我这个馋猫等这一口才专门留给我的,自己却在饿肚子。
当然,那时虽然穷,但还是过得很开心,割草放羊喂牛,下沟抬水,在泉水里洗澡,小溪边玩泥巴,偷吃邻居家的杏子,李子或者拔别人家菜园子里一根萝卜,叶子拧下来把大泥一擦,在衣服襟襟再擦几下就吃了。也没生过病,也没补过钙,也就这么没灾没难的长大了,一天天的告别了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