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刨根究底
黄昏时分，夕阳出现在清冷的天空中，给灰蒙蒙的主色调涂抹上几缕暖红色的余晖，但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初冬肃杀的寒气。
静穆在暮色中的古镇，沟渠里不知道疲倦奔流向前的溪流，光秃秃的树木，袅袅升起的炊烟，以及路边开败的秋菊，枯黄的野草，无不向人倾述着人世间的伤感。这份伤感了无痕迹的侵入席卷小镇的冷冽的北风里，弥漫于苍茫的落日余晖中。
“剑兄、兰兄，保重。水妖祁必定还会兴风作浪，你们不可掉以轻心。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就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相见。你我就此别过。”
“道长再见。”
“龙剑再次谢过道长救命之恩。”
古镇后门的山脚下，龙剑、兰根与道童清衣挥手道别，依依不舍。
随后，龙剑和兰根回派出所交枪。
清衣孤身一人返回玄真道观向师傅玄灵子复命。
回派出所的路上，龙剑和兰根几乎没有说话，都低着头，各想各的心事。
龙剑疑惑于清衣口中水妖祁复仇的故事里的被掳走的若雨之情节。
水妖祁逃走后，若雨是被太子禅霸占，还是殉情而而亡，或者在太子禅大怒时弄死。还有，既然是太子禅造的孽，水妖祁为何要怪罪小镇居民？如果水妖祁脱得封印，大举来犯，又将如何是好？
诸多的疑问，清衣并未一一言明。
这些个疑问犹如蜘蛛精结成的罗网将龙剑牢牢的覆住，使他挣脱不得。他越是绞尽脑汁想要探究真相，这张蛛网越是纠缠得紧。
兰根是一个实用主义者，他才难得去捋陈芝麻烂谷子的陈年旧事，只是一门心思的为子弹损失报告而发愁，纠结于如何填写子弹消耗的内容。
是一字不漏的据实报告吗？还是略去道童清衣的出现，来无影去无踪的白马，以及虾兵蟹将变化成挑货郎、挑夫的离奇情节？
这些问题真是太过伤脑筋，远远超过侦破一起刑事案件的难度。两种想法在脑海里打转，搞得兰根左右为难。
权衡利弊，兰根最终放弃了老实巴交的想法。虽然他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但是他可不想成为同事们眼中的疯子。
世界正在发生巨变，脑袋瓜何不开窍一回？只要不违背原则和底线，适度的灵活还是有必要的嘛。
明穿了这一点，兰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什么鬼？”龙剑本就愁眉紧锁，被兰根突如其来的的笑声吓了一跳。
“哈哈，经我参禅做法，冥思苦想。我终于解开了一道难上加难的题目。”兰根眉飞色舞，喜上眉梢，“我终于开窍了。”
“神神叨叨的，不知道你在说啥。”
“探长，你听过玄真道观吗，还有清衣的师傅玄灵子？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咋一点印象也没有啊？”
“龙虎山上大大小小的道观我还是知道一些，唯独这个玄真道观却是闻所未闻，道观里的师傅更是一个不识了。”
“探长，如果不是有你嘴角的血迹，以及西瓜皮似的血迹斑斑的那张脸，甭说别人了，就连我自己都怀疑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呢。”
龙剑和兰根边说边走，很快回到了派出所。两人各自到内勤那里交接了枪支。随后，兰根埋头写那份少脑的子弹消耗报告，龙剑独自一人去了新民饭店。
行走在熟悉的街道，脚底磨砂凹凸不平的石板路，望着栉比鳞次的砖瓦房，次第亮起来的飞檐下的红灯笼，呼吸着冰冰凉的空气，龙剑有一种脚踏实地的亲切感。
虽然危险正在步步紧逼，但是能够有幸守卫这片热爱的土地，无论是作为警察，还是作为龙家祖辈的承诺，龙剑都会加倍努力，绝不退缩。此时此刻，他需要迫切的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儿。父母早已仙逝多年，本来了无牵挂的生活，如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龙剑咀嚼着情字的味道，犹如甜品店里甜甜圈似的甜腻，夹杂着些许少年的羞涩，澎湃不已的激情，以及对于未来美好的憧憬，还有现在而今眼目下的一丝担心。
两人碰面的那一刻，龙剑的尊荣让阿霞捂住嘴巴，简直是惊呆了：沾满枯草的威鹏羽绒服，嘴角结节的伤口，额头上的一道刺眼的血痕，左脸颊上的抓痕，还有充血的左眼。
如果龙剑敞开裹紧的羽绒服，露出撕烂成片片缕缕的警用体恤衫，不知道阿霞又会是做何感想。
“你这是怎么了？”阿霞顿时泪水连连，“你这是参加了街头械斗，还是运气不好，一不小心掉进被偷去井盖的下水道里？”阿霞伸开双臂，上前拥住伤痕累累的龙剑。
“嗯哼，不错嘛，你的推断已经非常的接近事实真相了。”龙剑故作轻松的拍拍阿霞瘦肖的肩膀，“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愿意边走边聊吗？”
阿霞点点头，伸手挽住龙剑有力的臂膀，两人一起出了新民饭店。
路上，龙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告诉了阿霞，毫无保留，直听得她瞠目结舌。
“你刚才说拔刀相助的道长叫清衣，来至龙虎山上的玄真道观？”
“是的。难不成你认识……不会那么巧吧？”
“我认识清衣，还有他的师傅玄灵子，他们住在山上的玄真道观里。”
“啊……”
这回轮到龙剑懵逼了。
听完阿霞讲述巧遇玄灵子、清衣，夜宿道观的来龙去脉，龙剑越来越觉得他和阿霞的相遇绝非偶然。冥冥之中自有上天的安排。说不定有一种无形的神秘力量正推动着事态的发展。
“你脖子上挂的是什么宝贝？”瞅见阿霞白皙的脖子上的一条崭新的红绳，龙剑一时来了兴趣。
阿霞答曰：“两块小石头罢了。可是，当你听完我絮叨它们的非凡来历。龙大探长，你必定大吃一惊，我打包票！龙大探长，你有时间，有兴趣听我唠叨吗？”
“最近噼里啪啦的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请问有一件是正常的吗？我呀，愿意。洗耳恭听。”
“荷包现在成了我的护身符，我走到哪里都戴上它。它会给我带来好运。”阿霞取下脖子上的小荷包递给龙剑。
小荷包用红黄蓝的碎布头，剪裁了一个心形，拼拼凑凑的就成了一个漂亮的小荷包。荷包上绣上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大写的L字母，字母下面是两只依偎在枝条上的鸳鸯。
“好香！”
“除了那两颗石头，我还放了风干的柠檬片，所有荷包挺香的。”
“那两个叠在一起的L字母代表什么？”龙剑粗糙的手指磨砂着这件小巧的刺绣作品。荷包做得虽不精致，却是用了好几种绣法，可见荷包的主人用足了功夫。
“我呀…就不告诉你。”阿霞做了一个鬼脸，脸上腾起一片红霞。
就在龙剑猜测叠加的L字母意义何在之时，阿霞开始了讲述。
阿霞讲到了绿皮火车上那个奇怪的梦，梦中的两颗金色的苍耳在梦醒后，如鬼魅似的粘在她白色的长颈棉袜上。后来，苍耳变成了两颗小石头。
阿霞并不是讲故事的高手，却是把小石头的来历讲得绘声绘色，匪夷所思。
这似曾相识的小石头落入龙剑的脑海，荡起阵阵涟漪。他不由得暗忖道：“看似错综复杂的事态发展，也许有一条简明扼要的线索。如若把阿霞来到小镇后发生的一件件事情看作是一颗颗黑珍珠，那么也许阿霞就是串联这些珍珠的红线头。阿霞——难道是打开整个诡异事件的钥匙？”
思于此。就在当晚，龙剑暗暗下定决心。他要带阿霞去一个地方，一个龙氏家族世代守卫的圣地，一个隐藏着无数秘密的地方。
龙泉剑客
二O一九年十二月二十四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