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小义在玉米棵丛里惊呼找到了黑耳朵<羊>,心里别提是喜是忧了,也不管玉米叶刺儿刮脸与玉米棵的绊腿,就不顾一切象潜水一样一个猛子一头扎向前,赴向四蹄朝天的黑耳朵去了。
吴小坡一看别人对自已的羊还那么关心,他也二话不说,趄了膀子就从玉米棵丛里闯向黑耳朵所在的地方。
吴小坡一看黑耳朵的四蹄乱弹的景况,一下子吓呆了,脸儿变得煞白,怔在那儿一动不动,竟不知如何下手是好。
边小义忙催促他道,你脑子灌水了?楞在那儿干啥?还不快搭巴手把羊弄到沟上去…!
他俩手忙脚乱,又是拉又是拽,又是抬,折腾了好几下,才把黑耳朵拖出玉米垅。两人接着各使出全力推举黑耳朵要上到沟岸上,我站的地方特别陡峭,可能是整个轱辘沟最陡的一处了,他俩慌不择路也是救羊心切,竟然偏冲我站的陡沿儿向上推送,我弯腰伸手抓黑耳朵的蹄子都没抓到,他俩举几举那羊,那羊胡乱弹腾着仍又退滑到沟底去了。
我手牵的羊看到黑耳朵的难受样子,也起了怜悯心,伸着长细脖子就咩咩叫开了。其声凄厉,其音哀伤,还一个劲地伸头向东边望望又拽着我手中的绳子往东跑,用力之猛,欲把我勒扯摔倒,我不得不随它一起跑,大约有五六丈处,小羊停下了,勾头望望我,又朝沟底下的边小义他们咩咩地叫唤着。
我忽然明白了这只羊的用意了。它是要边小义他们从浅漫的缓坡处好登到沟岸上来的呀!我立马会意,随即便告诉边小义道,我这里长了野芦苇,沟沿儿都缓,就从我这儿爬上耒吧!
他俩慌乱地按我指点的地方,呼吃呼吃把黑耳朵终于拖拽到平地上来了。
我看黑耳朵的双眼已散光无神,嘴边一股一股溯着青白色的虚唾沫泡泡,不时扭身抻脖,一痉一挛地打颤颤,似是急想反刍与倒吐,欲把肚中误食的东西呕吐出来,可连爽了五六下也不见有异物推出肚肠…黑耳朵唇儿张几张,很想哀嚎,可怎么也发不出声响,倒象它的声带给什么胶状物粘堵了一样,连吵哑的声音也叫不出来了,完全是一幅无助的哀求表情,生命垂危,掩掩一息。
小义,见黑耳朵己中毒太深,再不抓紧时间想门抢救,就速等死亡了。于是他甩脱掉外褂扔给小坡,弯腰一咬牙把黑耳朵一闪甩上脑后膀子,沿着弯弯曲曲,坑坑洼洼的轱辘沟岸向东就跑,小坡与我及小义的羊随其后追,跑过三队饲养室房后墙,跑到庙后坑塘西侧,对着一池清水,甩手就把肩膀上的黑耳朵投掷到水塘里去了,黑耳朵四蹄打魂击旋,口里咕咚咕咚咽水…小义一屁股就坐在池塘沿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坡呆立着,看他的羊在水中挣扎。
我脑子开叉,见刚才小义扔投黑耳朵的动作,就忆想到去冬严女师把我从教室里轻易而举摔出去的情景,我深感我与黑耳朵的遭遇是一样一样的,命运也几乎是相同的悲惨。所不同的是,黑耳朵是投进水中,我是被撂到窗外的雪地里;小义投羊入水是为拯救羊的命而让它好好活,女师掷我到雪境是为惩罚我以显她的淫威从而达到她随心所欲性侵我的狭隘阴暗目的…。
喘了一会儿气的小义说,若这种方法还解不了黑耳朵的危的话,仁至义尽,那它也就可能没命了!
呆立的小坡一声,如梦方醒,吱哇一声就嚎啕大哭大放悲声了。
我心虽不在焉而双眼却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黑耳朵,见它打旋儿击水的挣扎劲儿越来越弱了,忽然想到,好心好意的边小义给羊解危的方法也太偏激与矫枉过正了,不但不会有好结果,光让羊无反性地灌水喝水也会立马淹死它的。
我想到此,不由分说,一个急弹跳,和衣就一头投进庙后坑塘里了…。
<待续>
11月17日上午于苏州玉出昆冈清风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