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
这道菜是得来于老爸的真传。
老爸出身农村,在我的爷爷过世之后,奶奶一个人要带六个儿女,那时能吃饱就是最大的愿望了。所以,吃肉是幻想。
在爷奶的孩子里,老爸是最有个性的一个,也是最讨爷奶欢心的那个:聪明有悟性,爱琢磨。所以,爷爷在世时,还供他念过书。当然他还是最让爷奶操心的那个,比如爷奶不让儿女下海玩水,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了游泳……
在爷爷去世之后,老爸的求学之路就断了。但老爸头脑活络,生活困难的时候,能凫水,善扎猛子的他能捞回海带,钓来鱼,碰到海珍,还能上山捕鸟给家里填补荤腥。这让奶奶很是欣慰。
老爸说他小时候,除夕能吃上个鸡蛋就是幸福年,极少能吃到肉。让老爸一生难忘的就是有一次,老爸去他的老舅家,带回一小块猪肉,大概有半斤的样子。回家之后,奶奶把肉剁成末儿,还切了一大盆萝卜丝,拌成馅儿。包了一顿玉米面的菜饼子,每个孩子发两个。据老爸说,菜饼子里的肉末,不用心都看不到。
我想老爸一辈子爱吃肉,很可能是从那时起种的草。
长大后的老爸办事得体,思想先进。又因读过几年书,在村中也很有威信,还是公社里最年轻的生产队长。可老爸为了他的梦想,终是抓住一个机会来到了北京。
老爸说当年的他就是想看看山外面的世界,看看能不能凭着艰苦奋斗过上吃肉的好日子。是的:好日子都是奋斗出来的!我牢记着这句话,这并不是电视台的公益广告,而是很多年之前,老爸就常常这样告诫我。
到了北京工作的老爸,除了在他本职的那一行兢兢业业之外,还给自己找了一份“兼职”。就是有一年的春节,厂里食堂的大师傅们就剩一个人在,其他人都回了老家。而老爸因为在第一线,回不了家乡。勤快的老爸就利用吃饭的时间,帮助大师傅收拾桌椅,维持秩序,打扫卫生什么的。一来二去,大师傅就记住了他,很感谢他,也很喜欢他。打饭时自然而然的多给他一勺半勺的。老爸说他的做菜启蒙,都是来自于给那个大师傅帮厨。
大师傅的菜式里,红烧肉做的尤其好。老爸悟性高,在吃过大师傅做的红烧肉之后,很快就学会了,搞得大师傅还想要收他做徒弟。
老爸的勤奋最终让他过上吃肉不愁的日子,而我也学会了这款“老爸版红烧肉”的做法。如今,我在众多的美食公众号里比对一番后,发现它和其他版红烧肉的不同之处还在于全程不加水,都加米酒或黄酒,用的是冰糖。对,仅此而已。
现在想想,估计在吃和做吃的方面我是随了老爸,并且还将馋进一步发扬光大。
随着年岁增长,我才渐渐体会到,当年在我的眼里一直都严厉认真,难以亲近的老爸,一直都在我的心底。小时候我很怕他,直到后来我成了妈妈,才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老爸在我的孩子面前,只是一个温和慈祥的姥爷!
其实我知道,在那些碗盘之间藏着的故事里,有我忘却不了的他,甚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