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图书馆坐了几个小时之后,把一本看了一年多的书给翻到了最后一页,也预示着这本书终于能够从我的手上逃脱,然后便是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有缘人。当然,我不认为我是一个前有缘人。就算有,我和借来的书结的也是一种孽缘,一种让书蒙尘的缘。因为没有一本书能够在我手上被不间断的阅读完,它们所要遭遇的是被我看几页之后,就被冷藏在一边,偶尔想起,便是它重见天日之时。所以,有时候,我觉得遇上我可能是他们的苦难。可惜,遗憾的是,我每年都会不自主的去促进这种孽缘的产生,也是让人心生无语。不过,今天要说的并不是这个,让我们翻过这一页,看到下一页。
今天从图书馆出来之后,本是向着食堂的方向进发的,借助食堂的美食来祭我的五脏庙,以此来奖励我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一下午的成就达成。
在奔向食堂的路上,我因为背着一个略有分量的书包,再加上本人是那种怕热的体质,所以迈着自己的小短腿,踏着属于自己的小步伐,默默地独自行走着。
走过柏油路,踏上石板街。
石板街其实也不算是街,充其量不过五十米,只是为了好听,我刚给它起了这个名字。在我行走于它的躯体之上的同时,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气味,恩,是水的味道,也是家乡的味道。嗅到这种味道的我,突然停下了迈动个不停的步伐,驻足了一瞬间,环首四顾,然后光落在了路边的小水洼中。是的,给我带来这一味道的事物就是我每次来图书馆都会路过的小水洼,它的四周和底部都是岩石抑或是水泥修筑的,里面的水也并非是来自地下或者地上的活水,而是来自天上。当然,有时候,学校的管理人员也会抽水注进去,但我在这所学校就读三年多,只见过一次。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事情是在我的视线之外发生并且完成的。
好吧,言归正传。煽动鼻翼,四处嗅闻的结果告诉我,水香确实来自于眼前的小水洼,而不是略远处的大水塘。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多看了几眼这个小水洼,然后默默转头,迈动着腿继续向着食堂出发。行走的路上,由于视野一片空旷,思绪也开始了自我的放飞,而鼻尖处的那一抹水香却依旧驻扎在原处,时不时的撩拨着我与之相关的过往和回忆。
思绪飞了,人也累了,在附近找了个阴凉的小草地,靠着树干,发起了小呆。
听妈妈说,小时候,房子后面的河水清澈见底,村里的人们都是直接从河里取水,作为他们这一天的日常用水。
听爸爸说,以前河里的水,喝起来有一股甜味。农忙的时候,他从外面回来帮助妈妈一起忙农活,而七岁的我和五岁的弟弟则在家里写作业或者去和别人家的小孩子一起玩耍,周末的话,也会被他们带到田地里帮忙。因为,农忙期间,他们有时候确实忙得就忘了时间,怕顾不上我和弟弟,就让我们两个待在他们附近,待在他们的视野里,这样比较放心。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之后,妈妈便在家里稍稍捯饬了自己一会儿,就就着厨房缸里的水准备着晚饭。而爸爸则带着我们两个去了屋后面的河里玩耍。不过,我们并不是直接去房子后面的那块区域,而是去了另外一个村里人常去的“码头”旁边玩水去了。河边玩水的我们,偶尔还会看到村里的其他人挑着水桶在我们游水的上游不远处汲水。有时,挑着水路过的他们也会放下担子,和河边的其他大人们闲聊。现在想起来,他们的内容估计也离不开田地里的收成、天气又热了、昨天打牌谁谁谁又赢了或者输了之类的话题吧。那时的他们,没有像现在的一样“开口房子闭口车”一样,除了钱,其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那时候的我和弟弟在爸爸的看护下,在河边的浅水区扑打着水面,溅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小水花。而爸爸就在旁边看着我们,偶尔划拉两下水面,有人搭话的时候,他也会回上几句,然后继续看着我们。对了,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是一群十多岁的少年们各自游水的嬉闹场景。他们嬉笑打闹,偶尔也会过来逗我们,有时候还会把我们整哭,然后被旁边的大人给赶走到一边去和同龄人玩闹。
后来,我们一家人都去了外地,成了别人眼中的外来者。一家人租住着小房子,看着四周的的高楼大厦与灯火繁华,附近唯一的一条小溪流,也是一条有文化的、散发着浓重体味的流浪河。生活仍旧继续着,爸妈偶尔也会和村里的其他人联系,以防出现什么他们意想不到的大事,比如村委班子换人(虽然没我家里人什么事)、家乡发洪水(这个才是重点,老家有时候会有洪灾)等。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弟弟也越来越大的同时,我们离开家乡的时间也渐渐的长了。后来,在外乡读书面临升学问题的我回到了家乡,随同我一起回来的还有妈妈和弟弟,而爸爸则依旧留在这里挣钱养家。
久别家乡,至今方归的我,放眼而去,所看到的是村内一家接一家在门口修起了水井,一个又一个的压水井占据了村里人的生活。相对的,在河边洗衣服的人越来越少,河里的水也越来越浑浊泛黄。只是,其中唯一值得让人庆幸或许就是,微风吹过,带来的还是以前的河水的清香。
在村里的中学读了三年初中,也渐渐地知道了家乡近几年的变化。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挖沙船和挖锰船来到了我们这个偏远小村,然后停驻四五个月或者一两年不等。这段时间里面,他们所做的便是在我家后面的河里从上游挖到下游,从浅水挖到深水,留下的是一个个凸出河面的沙堆、卵石堆以及沿岸难以捉摸的索命深水坑。
想到这儿,突然想起了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不过,外地淘沙挖矿的人们既没有如徐志摩这般的闲逸洒脱,现实也不会如诗一般雅致浪漫。现实中的是,他们来了,村里除了多出来的井,什么也没多。他们走了,除了偶尔不幸落入岸边深水坑的学生之外,什么也没少。不远处的学校也只是多出了几条“禁止私自下河下湖洗澡”的横幅。村里的人们也还是像之前的先辈们一样的作息生活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此之外,一成不变的,或许还有入睡时,缭绕在鼻尖处的水香吧。就如同,我现在所嗅到水的香味。
想到这里,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咕噜噜”的响声以及胃的蠕动,还有大脑内传来的信息----好饿。双手揉了揉肚子,拍了拍脸颊之后,再次起身,迈动着腿向食堂进发的同时,也渐渐地远离着身后的小水洼和一片沉寂无味的大水塘。而鼻尖处,也只剩下了大脑画面所传递的饭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