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麦米兜兜

1

二丫头的遭遇不仅牵连到了自己，也牵连到了她的儿子、女儿们。

她的儿子因为调皮捣蛋，之前在学校里与同学结了不少梁子。

大人一出事，小孩跟着遭罪。

摇把子被抓的新闻和二丫头睡男人的旧闻就像是从泡菜缸子里掏出来的陈年酱菜一样，越是砸吧越感觉出味。

大人说了，小孩传。

大人不约束言行，小孩更是无规无矩。

很多孩子把他们兄妹两个堵在上学、放学路上，语言上谩骂羞辱，行动上指背戳脊。

他们给两孩子娶难听的外号，给他们背上贴骂人的小纸条，往他们的饭盒子里放沙子。

搞得两孩子上学如同上刑。

两孩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阵仗，次次被欺负得哭爹喊娘。

二丫头保护一次只一次，但也总不能时时周全。

二丫头找上了对方孩子家的门，却不小心被甩了一脸子难看。

对方家的一见她来，嗓子就像是打了鸡血，越喊声调越高亢激昂。

不到一会，场坪里便响起了震耳欲聋、夹枪带棒的呼喊。

——大家看哦，骚狐狸上家来了哩！骚狐狸上门，家里准没好的呢！

——这不要脸的说我儿子欺负他们家的孩子呢。你们看吧，遇上这样不要脸的，就只会怪别人哩！

——这个贱货是想祸害我家里男人呢，我家男人不搭腔，她祸害不动，就祸害小的。你们快来看啊。

这一顿呼喊下来，人果然越来越多，节奏也被越带越偏。

2

二丫头过苦日子的那段时间，我伯父也是自顾不暇。

债务把他逼成了满头包。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账目，对于着急用钱的就争取先还上。如果钱不够，就先还上一部分。余下的等粮食有了出产再慢慢还。

其中一个债主是催债的几个里边跑得最勤的。他几次上门都碰上伯父不在家。

伯父寻思他是拿钱有着急的用处。

那天伯父还债去到了他家。

债主一阵高兴，邀了伯父在他家里吃饭喝酒。

席间，伯父从兜里掏出五千块钱给他，说：先还你这些，其余的过阵再给你送来。

他接过钱就高兴地数开了，边数边说：你今天来得正是时候，我准备拿了钱去盘人家的房和地呢，晚了我都怕来不及了。等一下我吃完饭就得过去。

听说他吃完饭就过去，当家女人也不管我伯父在场，立马回到：这么晚了过去，天是不会亮了还是怕晚了人家那里没档？

他男人拿筷头指着自家女人，摇摆着红脸对我伯父说：这女人就是这样小心眼。没有办法。你莫见怪。来，喝酒喝酒。

伯父跟他碰了杯，随口问到：盘房盘地是好事情啊。难怪你着急用钱。盘哪家的？

男人在一连串的饱嗝后说：二丫头，就是十二队的那个女人，那个。。。

正说着，桌面下，他女人的脚踢到了他的小腿肚上。

男人应该是一下子被踢醒来了。

想到伯父与二丫头的关系，债主顿时知道自己失了言，哗啦给自己脸上贴上一巴掌，说：你看我这张嘴，一喝酒就没个把门的。

伯父饭也不吃了。

他对那人说，你先别盘了，回头我给你再加一分的利。这钱我先拿走。

3

我伯父从债主家丢开筷子跑出来之后就往二丫头家里赶。

债主见多出一分利息钱，也不拦他，只冲他的后背叹息了几句：一个好端端的人，只可惜败在女人手里了。哎，造化弄人，情字头上一把刀。

伯父到了二丫头那里，习惯性地推了推门。

往常他来的点，二丫头总是给她留了门。他也只需要拿一根手指头放门板上，轻轻地推一下就进去了。

门关了，伯父在外边敲了敲，咚咚两声像是出在门上，也像是出在自己的胸口上。

门里传来二丫头熟悉的声音，她问：谁啊！

伯父的嗓子像是被卡了东西，堵得发不出声。

门里静了一会，后来还是打开了。

伯父见了，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二丫头先是一愣，后面也控制不住，一头扑在了我伯父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叔叔，叔叔，你来啦！

二丫头的两个孩子觉出了动静，从屋里蹦跳到了门口。

伯父一把推开二丫头，转而低下身子对他们说：是的呀，今天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改天带你们买糖吃好啵？

二丫头家的儿子一把钻到伯父跟前，说：叔叔，糖买不成了，我们要走了。妈妈说要去很远的地方去。

伯父看了看屋子里收拾停当的行李，说：不会的，可以买。

他把五千块钱一起给了二丫头，说：这钱你们先拿着用。就当是盘你的房子和地吧。不够到时候再想办法。你一个人这样带着孩子东奔西跑的也不是办法。

真情最能经受考验。

人心的真假，时间能见证。感情的冷暖，风雨能考验。

伯父一直都没有承认过他爱过二丫头，但是却时时刻刻用行动在证明，他是爱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