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

沼泽

【人散】

    又是秋夜。

我能听到温吞的液体在我的胃部上下不断翻滚的声音,也许在下一秒,整个世界就会从我的胃中倾泻出来,也许它仍在重复它无数次在我胃中的乾坤,就如同远古时代宇宙的混沌。我依靠在冰冷的路灯边,昏黄的灯光将我颓唐疲乏的身体拉得又细又长,横盖了整个清冷的机动车道。我目视着泾县古城墙从华灯初上到杳无人影。

瞬息万变,只有这个词可以精准无误的描绘这番图景。

曾经以为从相见甚欢到曲终人散肯定会经历波澜壮阔的高潮,实则不然。很多故事似乎还未来得及宣告开始,便匆忙地画上句号,有时连句号也没有,只有无尽的寂然和孤独可以填补这象征意义上的终曲。前一秒可以是人头攒动,后一秒也可以是门可罗雀,而中间这一秒在现实社会中可以拉长到无以复加。如同一根被拉长至极限的皮筋,只要稍稍一用力,便断成毫无联系的两截——只有过去与未来,没有连接点。

但上苍很巧妙地控制着这力度,以至于事物的发展可以在这一秒内悄然度过,实施。但在我们脆弱不可靠的记忆中真的只是一眨眼的瞬间。

我将已经握热的铝罐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闭上双眼,任凭深秋的寒流慢慢吞噬着衣着单薄的躯体,记忆开始翻滚,喷发。我知道一旦再稍稍打开记忆的闸门,悲伤便会如洪水猛兽般从某个深不可测的洞穴中朝我涌来。我试图将思绪放空,想象着脚下这座连接县城与城郊的青弋江大桥突然崩塌的场景——我也随之化作世间的尘埃,与每一滴江水融合,汇聚。然后流向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这终究没有发生,唯有连绵不绝的江水拍打着两岸的堤坝,发出呜咽的悲鸣,奏响夜的挽歌。

【追忆】

在家乡,我曾经有一位故友。

自从祖父把我从我从县医院抱回小镇起,我就从此与姚大头结识,从一起呱呱而泣到各自踏上自己的道路。从很大一方面来讲,是他陪伴我度过很多宝贵难忘的童年时光,也许这的确是个陈词滥调的开头,但我越是对他十分了解,越是难以将他与我的联系诉诸言语,所以请宽恕我的草率与言语的拙劣。

当他第一次如同向我宣告般大声告诉我他的姓名时,我是那么的不屑,一个毫无新意的姓名竟然如同什么光荣称号一般从他口中读得抑扬顿挫,实在佩服。所以,从那时起,我再也没有直呼其大名,而是用别人给他起的外号“姚大头”称呼他,其实他的头也并不怎么大,但我却不知为何他得此“雅号”。

“大头大头,下雨不愁。别人有伞,我有大头。”现在读来仍韵味十足,似乎还残留着家乡小镇的童年味道,不禁莞尔。

他家住在小镇的最东边,一间九十平米多的小理发店,茶色的玻璃上贴着几张被太阳晒得褪色的美发海报。尤其到夏天的午后,小店几乎处在打烊状态,闷热的暑气迫使人们深居简出,所以每天夏日的午后,几乎没有一位客人,因而那巨大的蓝色卷帘门总会半虚半掩着,留一条宽宽大大的缝隙,每次我只要从缝隙间大喊一声:“大头,下来。”他便会从小阁楼上跺着小碎步,猫着腰从卷帘门下穿过。

那时的孩子可以为了玩不顾午日惧人的暑气,冒着被太阳晒中暑的风险从镇的西头跑到镇的东头,无论是祠堂还是佛庙,只要有一点新奇的东西,便都会有我们的足迹,不过,小镇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无论有多少新奇的玩意儿,都会让我们渐渐失去兴趣。即使是每天更新在公告栏中的报纸,一天都会读上几遍来消磨漫漫的午日时光。实在无趣,我们便喜欢到镇河岸边的小溪中洗澡,让冰凉的河水抚平我们稚嫩肌肤上太阳的每一片痕迹,后来,听说每年都有人夏天淹死在水塘中,他父母便不再让我们尽情的游泳了。不过,我们还是偷着去,但又生怕被发现,所以每次都要让太阳晒干我们身上的每一滴水珠才能穿好衣服,自然麻烦的多,因此游泳的次数日渐减少。

一日,实在憋得难受,我又从卷帘门下抛出暗语:“大头,咱们去捉蛤蟆。”他嗖嗖从里屋拾着好,从卷帘门下小心翼翼地探出身体:“你小声点,我爸在睡觉。”我们飞奔向河滩,午日的烈阳将石滩上的小石子晒的滚烫,即使趿着拖鞋在上面行走,仍能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流从地心朝我们袭来。他正准备脱衣,却回过头来看着在河滩上犹豫不定的我:“你怎么不脱?”

“你先脱,我马上。”

他一转身刚想脱下汗衫,却被我猛地推到凉爽的河水中。一个踉跄,浑身湿透。我疾速爬向河岸,顺便抢了他漂在河水中的拖鞋,身后是喋喋不休的大骂。我如同一个做了坏事的小孩兴奋刺激地玩命地跑,一会儿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

从那天起的几天后,他都跟我处于绝交状态,后来才慢慢和好,我还记得那一次他后来向我讨理:“你小子真坏,把我弄得一身水,我又没法立即追你,还要等太阳把衣服全烘干才能一瘸一拐地光着脚穿过全是泥泞的田埂,幸亏没被爸妈发现。”

那一次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往事回忆,几乎可以精准到每一个细节和他的面部表情如何如何,此后,我们还干过很多有趣的事情,但终究经不起时光的磨砺,如同一张张旧照片一样布满了时光的霉菌,无法复识。

自从小学毕业,我暑假便再也没有回去,真正的告别是那次毕业季的暑假,但当时都未料到以后很难相见,所以像以往无数个暑日一样,普通地挥手作别并相信来年此时又会重逢,没有伤感,没有送别,只是平平淡淡地告诉他哪一日我要走了,他也以沉默接受。

之后的几年我们并没有因为没有再见而断了来往,仍能在QQ上看到他那不断抖动的头像逐渐变暗,然后再次亮起,有时也会小聊上几句,他总是在不停地问我同一个问题:“哪时回来?”

【相逢】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不觉间从暑假的告别到再度相逢迩来三年的时光匆匆而逝,而这漫长的告别在我的感官上真的仅仅是前一秒与这一秒之间的微妙差别,前一秒突然灯光黯淡,人影散乱,而这一秒我又从错综复杂的茫茫人海中抓住了他独特的影子。

    一秒钟的离别却镀上了整整两年时光的痕迹,恍惚间我已长大成多愁善感的少年,而他也变成了一个形如路人的少年,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的音容笑貌和言谈举止都或多或少残留些我记忆中的模样。如同两张怎么也无法完全重合的水印相片。

    从无边无际的麦田到狭窄细长的市井,从蝉鸣千夏到寒蝉噤秋,从天真无邪到渐渐成熟,从熟人到故友,一切变化得太快,但终究我们再度相逢。

    我静静倚靠在荷花塘边的白玉栏杆上,目光空漠地凝视着喧闹的街市,目力所及皆是烧烤摊、小吃车、奶茶铺与各色各样的娱乐场所。叫卖、吆喝、肆无忌怠的笑声、无尽的争吵轮番在县城中心这方寸土地的上空盘旋重复,如同一场没有指挥的多声部大重奏,不停诉说着这个中国三线小城独有的悲欢离合。我被无数粉墨登场的嘈杂包围,反而感觉内心无比平静,如同置身于空旷的场所。

    时针不断的机械滴答声时刻提醒我时间的流逝,而他却仍隐匿在人流中不肯现身。我叹了口气,将头尽量埋在厚实的的大衣中,不断回想着那片天埂上的往事。

    突然间一只厚实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走吧。”他已经变得让我无法复识——精干的小短发,Semir的限量棒球衫搭配一跳颜色正好而又不显轻浮的休闲Peacebird牛仔裤,一改从前灰头土脸的形象。

    “很酷。”我说。没有寒暄,如同一日不见的好友般打招呼。

    “嗯。”他略微低吟一声,“还没吃饭吧?泾县城吃喝玩乐最多,这一点我几乎都摸透了,跟我走吧。”

    我跟在他身后,在人群中保持着五米的距离,这样既能保证他在我的视野中,又能避免突然推攘人群导致挤在一起。一路上他没有说什么,沉默是我们之间的主旋律,但此时的沉默并不压抑,反而能给予我们足够的时间去回忆彼此,使过去与现在连接,填补三年离别的鸿沟与隔膜。

    他领我到一家装修豪华的牛排馆前:“牛排可吃?”我说可以,其实今天我并不在意吃什么,而是确认对方的生活状态与处境,这才是我们相逢的目的与意义,寻找过去与现在的连接点。

    我点了一份意式海鲜芥末意面和一份多美奇乡村鹅肝酱配一份卡弗罗法国酒庄红酒,他要了一份美国西部勋爵牛排与慕尼黑风味烤肠。撤下菜单,我淡淡地问:“三年不见,这几年你们家怎么样?”

    “很难说。”他微微蹙眉,从棒球衫里掏出一包万宝路,然后取出一只,点上,“我们家把小镇的门面卖了,一齐搬到县城,我父亲在物流公司拉货,这个你知道的吧?”

    “是的。”我说。

    他略微抬头,氤氲的烟雾从他的口中弥散出来。“准确来说,他们一起搬到县城是希望多照顾我点生活,让我能考上高中,然而事与愿违,我不争气,连高中都考不上,现在在泾县三中,也就是技校,学车床。”

    “嗯。”我只好以沉默表达对他命运的扼腕叹息。

    “后来家里闹得很僵,我现在周末还会去我哥的手机店里打点零工,我爸说毕业以后把我安排到皖南电机厂做车床。哼,人生算毁了,这辈子没多大出息了。”

    “别如此说,待在老家也挺好,熟人朋友多,过一辈子也挺有意思。”

    “这一点我赞同。上学大抵上没多大意思,我发现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通过努力改变什么。我的一些朋友现在做微商,一个月比那些大学生几个月赚的还多。不过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还不知道将来什么样。”

    “也是,不过几千元工资也能在老家过得很舒服。”

    “这倒是,但是泾县城就这么大的地方,只能吃吃喝喝玩玩乐乐,过久了也不过如此,别看我现在表面上看上去风光十足,没事就在空间动态里秀美食秀自拍,其实生活还是那么波澜不惊,每天打打工学学机床。没意思得很,这种日子还要过一辈子。”

    “生活是一场永远没有终点的战斗,我们都是在战壕中茫然无措的小卒,扛着枪奔赴各自的战场,谁先倒下谁就先输了,但终归每个人都会倒下。”

    “这句话我喜欢,在大城市上过学就是不一样,说话也这么文绉绉,富有深意。”他将吸到一半的万宝路在烟灰缸前抖动几下,随着火焰与清水相融“呲”的一声熄灭。

    服务员将菜品端端正正地摆放到我们面前,我们也暂时以缄默代替交谈,独自享有着眼前的美食。

    吃罢饭,他默默地买单。“走吧,陪我逛逛。”我们起身披上大衣,走出牛排店。深秋的晚风多少有些刺骨,如同刀片一般在我们脸上刻出千沟万壑。

    我仍然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五米的距离,沉默又在我们间弥散,但这次的沉默多少有点沉重,我试图打破这沉默:“县城真是热闹,到处都是吃吃喝喝,我们那儿晚上街道空旷无比,什么也没有。”

    “你知道吗泾县城在你目力所及之处,至少有三家棋牌室,不管走到哪里都有,无论是老人还是青年人都喜欢打麻将,这是咱们家乡人改不掉的臭毛病。”他仍然面对着车水马龙的街道步行,如同这番话他是在和面前的气流对话。

    “你也打?”

    “嗯,那自然。“缄默又毫无宣告般降临,而且我能感到它变得愈发沉重,以至于那无形的压迫感使我步行起来都有点喘气。

    他突然开口,让我有些猝不及防:“表面上这里悠闲无比,实则不然,仅仅是假象,只有空虚能形容整个县城人们的生活状态。每一个人都孤独无比,所以总是想找点什么事做做,扯扯家常,打打麻将,在日月交汇的每一次霎那不断地磨损自己的生命。徒有其表。”

    “徒有其表。”我像是玩赏着他的话重复道。

     不觉间已走到青弋江大桥的中央,他突然驻步,望着本不宽的江面。波浪时而卷在一起,拍打岸边的洪堤,在路灯的映照下,多少有些凄凉。他从口袋里再摸出一根烟点上。

    “吸的太多了。什么时候染上这不良嗜好。”

    “去年此时。”他故意用简短的语言回答我,“吸一根?”

    “不吸。”

    “也是,吸烟其实也挺无趣,就跟玩游戏和喝酒一样,如出一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换了种语调继续说,“你现在怎么样?”

    “我?”不禁冷笑,“不是太好。中考失利,也没上想要上的学校,考前身心俱疲,有点忧郁症,那段日子真难忘,没有一天睡得好,担心受怕,如同杀了人一般。考完了如同大病骤愈,考砸了反而安稳了,说来也怪。”

    “你这人有趣。”

    “哪里?”

    “说不上来,就有种感觉。上学的确无趣,僵硬的思想体系,空乏的思想,伪善的规章制度,一切都定好了,你挣扎不得丝毫,没有个性没有思想,每个人都是空白。体制!”

    “对,体制。这东西太坏,真想将它捅上个一千刀,如果它是人的话。”

    “再钉在钉板上,大卸八块,投入江中。”

    “你这人也有趣。”

    “想想挺过瘾,不过现实总是尾随其后。我刚刚幻想完,它又把我拉回现实。”

    “这便是我们的悲剧性。”

    “正是。”

    他眼神涣散地向江心的小岛上投去目光,似乎那里有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但事实上,除了黑暗,一无所有。

    “你知道吗?江心洲最近有一名二十岁的小伙溺亡在岛上的沼泽地里,死的挺凄惨,整个人被发现时已经高度溃烂,死因是事故意外,警方的回应是该男子患有间接性幻觉症,所以他失足掉进了沼泽。”

    “哦?”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有黑暗,连江心洲的边际都摸索不到,“死前恐怕不是很痛苦,毕竟有幻觉,也许还以为是游泳池或其他什么的,比如温泉,所以他是没有痛苦感时离去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自杀呢?故意将沼泽看做温泉,其实内心一清二楚,也有这种可能。”

    “鬼知道。”

    “也是,不过话说回来,不知为何我最近脑海中总是浮现出一幅画面:我总是一个人站在沼泽边,突然背后有一只力大无穷的巨手将我推入沼泽,就像你当初把我推入河水中一样,一模一样,但那个推我的人不是你,一张陌生的面孔。我也没有破口大骂,而是很享受般在沼泽地里慢慢下沉,我也并不怪他,一点责怪的意思都没有,简直如同日常吃饭一样,我也没有挣扎,然后慢慢看着自己的肉体被吞没,这种感觉你恐怕难以体会。”

    “我想可以。你最近太空虚了吧,少乱想点。”

    “这不是我人为可以控制的,有时值班、睡前、刷牙洗脸等等时候突然出现,如同将我困在它那思想怪圈中。”

    我看了眼手表,时间飞逝,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早还要回无锡,以后有缘再会。”

    他似乎并没有听到这句话,如同我们相隔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最终他以沉默接受。就像上次离别一样。

    我将他一人丢在大桥上,一个人独自踏上漆黑的归程。

【曲终】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以为他仍在泾县城中过着他已经被安排好的生活。

    直到后来我才从他父母口中得知,他去世了,走得悄无声息,就如同他那日所说的话一样——深夜买醉,最终失足跌入了沼泽。我不断回想着那日他所说的话,才知这是注定的事,无法挽回。即使我当时预先知道结局,恐怕也阻止不了,这终归是他的人生,最为朋友,我只能尊重他的选择。

    最近我也总是反复不停做一同个奇怪的梦:整个县城变成了一滩广袤无垠的沼泽,很多衣着时髦的青年人在沼泽中慢慢下沉,他们如同我那位已去的朋友脑海中的画面一样显示出陶醉的神情,我沿着沼泽边一路狂奔,大喊着他的名字,最终,我在人群中找到了他,他向我挥着手,口中喃喃,从那嘴巴上下闭合的样子中我知道他在向我做最后的道别。

    这个故事始于2000年,终于2014年。

    谨献给我一位不在世的朋友。

图片发自简书Ap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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