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今宵看碧霄,牛郎织女会鹊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每年的农历七月,总是家里最热闹的的一个月份。
七月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入了秋,家门前的瓜地里总会结很多的大西瓜,一个个露着半边脑袋藏在叶里,像极了捉迷藏的傻孩子,藏起了头却露了半边屁股在外面,还用手捂着嘴偷笑着,瓜的纹路一闪一闪地清晰可见。
墙角的那两株丝瓜也发疯似的长着,沿着墙根飞檐走壁,而今已侵占了大半面墙,青砖与丝瓜在掌大的叶里若隐若现。它攀在高高的电线上睥睨我们得意地大笑,我们则站在墙角仰望它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呀,瞧!那儿有一个大丝瓜在顶上!”小弟指着最上面有那个大丝瓜拍手叫着。
“真的诶,可他太高了,够不着呢。”大妹遗憾地瘪了瘪嘴。
两个小屁孩就这样站在丝瓜藤蔓下垂头丧气地像个坏了的茄子。
“让我来,看我怎么把它敲下来!”阿奶说着从柴房里拖出了一根长长的竹竿,比平常阿奶拿在手上用来抽人的粗了几倍!小弟怂了怂鼻子,往大妹身后靠了靠。竹竿顶头开了叉,呈夹子状。只见阿奶用竹竿往上一捅,一夹,再一拧、一揪,丝瓜就这么乖乖地下来了,还带着一根长尾巴。大丝瓜的皮已经变得很硬了,不再是亮丽的绿色,带点灰。阿奶瞅了眼抱着丝瓜因丝瓜太老不能吃正瘪着嘴的弟妹们,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正好可以用来洗锅,晒几日就好了。”
弟妹一听丝瓜不是“一无是处”立刻抱着瓜欢喜地小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叫着:“丝瓜瓜,晒干了,洗锅锅……”
阿奶总是有法子变出新鲜玩意,也总不会拂了小孩子那一片赤城的童心,也总是在阿奶那,我们的愿望往往不会落空。
几日后,丝瓜挂在屋外经过风吹日晒俨然换了一副模样。阿奶将它苍黄的外皮褪掉,露出它里面已经干透的果实——原本水嫩的果肉如今只剩纤维。阿奶像看宝贝一般地把大丝瓜看了个遍,眼角的皱纹散开,“哈哈哈,来,一人一半,这个洗锅可好用了!”阿奶把它切成两半,一半给了弟弟,一半给了妹妹。剩下的脆皮与籽分开,脆皮全进了垃圾斗,而籽全被阿奶用红色塑料袋装好。一粒粒的丝瓜籽像小宝宝一样躺在奶奶的掌心,阿奶的掌心啊,就像大地,有沟壑,有山丘,有土地的味道。她轻轻地把籽装进袋子,并用手掂了掂袋子,“这个瓜的籽啊,来年一定可以种出跟它一样又大又好的瓜!又大又结实!”
阿奶总是这样,总会在来年未到之时却早已计划好来年要做的事并满心期待。
老房子的墙是刷的白漆,唯有墙根处刷的灰漆。门口墙角跟各放着几堆柴火,夹了个水泥小桥,一条小溪就从我家门口穿过。阿奶常坐在门口板凳上,赤着脚,拔毛豆、掐花生、或梳头、或择菜…………总之,阿奶用经常坐在板凳上低头干着事情。
阿奶是个小脚女人,常穿着蓝布衫,一到了农历七月她一双小脚更加停不下来,蓝布衫也一直转悠到七月半。
“阿奶,七月初七牛郎织女团圆了,那七月半呢?”
“瓜娃儿,七月半呀,是老祖宗们回去的日子啊。”
七月半,是老祖宗们回去的日子啊。转眼又是一年七月半,又是团聚的时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