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月子里时,一两个小时就要醒来,在醒来和醒来之间,很多时候便索性不睡。有时撩开窗帘,看外面漆黑的住宅楼里,有没有和我一样还在这寂静黑夜里默默喧嚣的;有时刷刷手机,看看夜深人静凌晨时分的网络是否褪去白天的人潮汹涌,流露一丝丝睡意的宁静的;有时,就索性只是贴着床沿,静静地躺着,在黑暗中静静地想着,于是总有一些人和事,如那夜虫的飞行,短暂地划过,阒然地停歇,留下不一样的痕迹。
那些人,那些话,一出口,一入耳,就是太阳,灼化冰雪。
十年前,结婚不久,妹妹发来信息:姐,你觉得幸福吗?还在上学的她,为我莫测的未来隐隐地焦虑和担忧。
八年前,月子里,跟爸爸坐在客厅,爸爸忽然问,试着行不?我茫然,挺好啊。爸爸说,我是说你生完了到现在试着身体行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强忍下去,以防它们夺眶而出。生完孩子到那时,没有人问过那样的话关心我。这不应该是孩子爸爸做的吗?可是孩子爸爸一整个月子从来都不在,从 来 都 不 在!!!!!
七年前,我将我的痛苦说给哥。当这世上还有人了解你的痛,你便觉得这痛仿佛减轻了许多。哥忽然放下筷子,一捶胸口:卧槽,我试着心很疼得慌。我愕然震惊。当说那些遭遇时,我已经不再流泪。依然有人为我心疼。廿年挚交,已是家人。
七年前,在盼楼下的倾诉,绝望之中的安抚,仿佛是我盔甲世界中,最后的温良。那些黑夜里绝望的徘徊,那些无家可归无处可逃无可倾诉的日子,都变成一簇簇炼狱的火,炙烤着我。
两年前,告诉娟,双胞胎没有了。娟惊讶回复:怎么会?我去菩萨那里求的签明明是很好的签啊。一股暖流瞬间击穿心田。远在千里,却祈佑着你。
一年前,在久不登录的QQ空间里,那个匿名的说说里写着:你是我最想祝福的人。看到泪目。
四个月前,在红绿灯的路口,以前的学生发来小视频。是在外游玩歇脚的馆子里,驻场的歌手正在唱《知足》。熟悉的旋律冲出手机,我的泪水冲出眼底,向着窗外的晚春微笑。
这些感动,余生当知足。